天色大亮。
习惯早起的张宝娟，少见地晚了一刻钟才起床。
她是第二个起的，第一个起床的人是程芳，正在裹馄饨。
馅料是昨天夜里调的，馄饨皮也是昨天做的。
厨房里有昨天晚上剩下的骨头汤，汤渣已经滤去，汤放在烧了小火的灶上煮着。
张宝娟用温水简单地洗漱完，将需要上学的程知秋、程树两兄妹叫起床。
兄妹俩睡眼惺忪，一副迷糊的样子。
等到两人收拾妥当，程芳已经煮好馄饨，往馄饨里倒入香浓的骨头汤，又放了几片烫熟的青菜，招呼两兄妹来吃。
“你不困吗？”程知秋好奇。
“不困。”程芳说，“我困了可以睡午觉。”
“呜，我不想上学了，上学好辛苦！”程知秋抱怨道。
程树拿起筷子，说：“分家前更辛苦。”
程知秋默然，想起分家前的苦日子，再也不说上学辛苦了。
作为兄妹俩共同的妹妹，程玉夏照常睡懒觉，在温暖的被窝里赖着。
这时代缺乏娱乐，她晚上睡得早，早上醒得早。
说是赖床，其实也没赖多久，哥哥姐姐还没去学堂，她就起来了。
被对比得有点惨的程知秋，凉凉地瞅着妹妹：“等着吧，二丫，明年你也要早起。”
程玉夏：“哈哈。”
她上辈子念了许久书，这辈子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地早起上学。
馄饨馅多皮薄，程玉夏是小孩，胃口小，吃了十个馄饨就吃不下了。
她喝掉汤，放下碗筷，跟张宝娟说了一声，噔噔地跑出去。
红砖搭建的小型砖窑已经投入使用了。
昨天，这个砖窑烧出了一批青砖，质量不是很行。
砖的质地太脆了，容易碎。
七姑婆舍不得扔掉这批劣质砖，打算拿来铺路——
从村子到镇上的路是泥巴路，下了雨就会变得潮湿泥泞，不方便行走。
七姑婆不喜欢这条路，程玉夏也不喜欢。
砖窑附近堆着木柴，还放着几缸水，烧制青砖要生火，也要用水。窑内燃烧着木柴木炭，热烘烘的。
窑外有个棚子，里面堆放着一排排的泥砖。
早到的人们在和泥做砖，边做边聊天：做的砖越多，拿到的钱越多，为了赚钱，人们愿意早早起床干活。
做砖不是什么难事，加上工钱日结，村里人无论老人小孩，甚至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都会来做砖赚钱。
起初，程玉夏担心孕妇干不了，可女人们一点也不在意：
“怀孕而已，多大的事儿。”
“我生了孩子，第二天就能下地。”
“做砖不算劳累，我得在孩子出生攒钱买棉布，给孩子做衣服……”
既然孕妇说她能行，别人也觉得孕妇能行，程玉夏观察几天，放下心来。
这个孕妇的婆家比较穷，她需要的不是养胎，而是赚钱买肉补充营养。
其他来干活的人也是，他们都需要钱。
冷风凛冽，人们看到程玉夏，笑着跟她打招呼拉关系：
“二丫，吃过早饭啦？”
“吃过了。”
“今天真冷。”
“是啊，我穿了厚棉衣。”
“……”
但一些人看到程玉夏会躲避。
程玉夏眼神好，瞥见苏氏，哈哈一笑：“哟，你也来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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