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洛抬眸,看了周深一两眼,毫无悬念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周深。”
哗啦!
犹如一盆裹着冰絮的冷水,劈头盖脸地浇在沈易寒身上,让他在发愣的同时,心也跟着凉了个透彻。
她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记了他。
呵,多么讽刺,多么戏剧,多么……可笑。
一瞬间,整个病房寂静无声,一切都像是被定格住了。
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一句话,周深没有,程景浩没有,李西子没有,夏洛洛没有,沈易寒也没有。
时间,就这样静默地过去了几分钟,所有人,也就这样提心吊胆了几分钟。
最后,终究还是沈易寒打破了这平静,不过他并未再像发疯了一般地质问夏洛洛,而是转身揪起程景浩的衣领,拖着他就往外走。
“哎哟,大哥你轻点,疼啊。”
沈易寒才懒得理会他,只拖着他出来,重重将其甩在一边的座椅上,程景浩随即嗷呜一声。
“告诉我,怎么回事!”语气无比严肃。
知道他心情很不好,程景浩也懒得叫疼,忙起身,沉思片刻后解释。
“初步判断,可能是选择性失忆,你也知道她那天受了刺激,然后又昏迷了一天一夜,所以她醒来之后,应该会选择性地忘掉那些……”说道这里,程景浩顿了顿,继续,“可能会忘掉那些对她来说痛苦的记忆。”
他这话刚落下,就明显看到沈易寒高大的身躯,蓦地一颤。
倏地,他猛地转头睨向他,面带痛苦,一字一句问道:“是痛苦吗?”
他对她来说是痛苦的记忆吗?
他是让她感到痛苦的人或事吗?
他把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奉为他二十五年来,奉为他生命中的最美好,他无比珍惜这一切,他把他的心都掏出来擎在她面前,他把她捧在手心里,他爱她甚至胜过他自己。
所以,真的就是痛苦吗?
男人的眼,转瞬间哀痛不已,里面甚至蓄着丝丝扣扣的绝望。
没错,就是绝望,哀痛至极的绝望。
程景浩懂他,他能听出来这四个字组成的疑问句里蕴藏着他的多少感情。
可他只能安慰他一句,“大哥你先冷静,说不定……”
“他都忘了我我还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换做是你你可以吗?”沈易寒的嗓音接近沙哑。
俊美的容颜上,添上一丝少见的沧桑。
他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不管是甜是苦他都感恩并怀念,且无比珍惜。
可是现在却给他来个不记得他了,来个选择性失忆。
老天爷啊,不带你这样玩的。
就算要折磨他也换一个方式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呢?
一时间,程景浩竟无言以对。
他了解沈易寒,也能看出来,他这暴躁愤怒的外表之下,是极力隐忍的哀痛、悲伤、绝望、甚至崩溃。
他才忽然间意识到,沈易寒也是人,他虽强大无比,也终究会心痛,也会难受,也会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不过说实话,这真的是他第一次看见沈易寒表露这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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