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码头的时候，孙丽芳还有点懵。
不是要回医院，接女儿的吗？
再者，不回医院也该回酒店啊。
半岛酒店一晚的房费就好多钱，不住白不住。
怎料周允石直接带她到了码头。
已有观景小船在那停着——
边上绑着暖黄的电子灯，荡漾在黑漆漆的海湾里，灯火交瘁，有种莫名的暖意。
那边开船老板让大家先等一会，例行检查外加清理，这趟小渡轮才能发船。
孙丽芳正疑惑哪来的票，就看到了周允石手里捏着两张黄色的纸票。
上面的购买日期还是早上。
敢情人家早就买好了？
等待检修工作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发船，孙丽芳推了推男人，“老公——”
“我们回去接丫丫吧。”
小孩子还从来没坐过渡轮呢。
孙丽芳想：夜游维多利亚港，在起伏的水面上观赏繁华美丽的风景。
亲人在侧，这种特殊温暖的经历，孩子肯定能记一辈子。
说不定还能写出篇作文。
周允石平时就宠女儿，自己这个提议肯定会被答应。
不料，男人连个眼色都没给她。
动都不动一下。
想了想，孙丽芳又补了句，“李志去接丫丫回来，她看不到妈妈肯定会想我的。”
合格的父母怎么能不管孩子呢？
重生回来决定宠女儿的孙丽芳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当然周允石也知道怎么治她。
所以当孙丽芳坐在男人腿上的时候，话都有点说不清了。
“你你你....”了半天，嘴里的话也都变成了，“放我下来，这里多不好意思。”
一小时前，她还在嘲笑别人黏糊糊的过于油腻。
现在自己岂不也油腻？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是，她现在很尴尬。
孙丽芳想不明白，男人是怎么做到大庭广众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抱着老婆候船的。
想了想，便得出了结论——
不愧是当老板的。
脸皮就是厚。
气场在这里，有谁看过来能抵过他的回视？
“别人都这样。”
男人闷闷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
别人？
闻言孙丽芳立刻四处探查——
果不其然，这里都是情侣过来搭船。
不是交头接耳就搂搂抱抱。
更甚者，还有几对在打啵儿。
没眼看啊没眼看。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周总什么时候也学会比较了？
照这么下去，孙丽芳怕自己晚节不保。
正想着，那边广播通知人上船了。
陆陆续续的人过去排队，男人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喂，我们去——”孙丽芳刚推一下，便说不出话来。
她的唇被堵住了。
黑暗的等候厅里，她只觉得一个冰凉的唇覆了下来。
没有过多的动作，就是这么轻轻的接触，呼吸交缠，一寸一寸的吻着。
晚风温热，送来了海风的咸涩，以及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应该是薄荷口味的爆珠，孙丽芳想。
一口吸下去，爽到肺里，凉到头顶的香烟，她年轻的时候抽过。
年轻总是可以尝试很多，等到结婚为人妻，为人母，那些东西就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就例如现在偷偷的接吻，他们以前也干过。
周允石这么一来，瞬间勾回了大学时的记忆。
配合着熟悉的薄荷味。
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在血脉里复苏。
男人在用行动告诉她——
可以做自己。
青春常在，浪漫不死。
一瞬间，从前那颗矜持严肃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咚咚咚的敲打着胸腔。
震得她发疼，思绪却异常的清晰。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忽的传来一声轻笑。
嗷！他肯定是在笑我的心跳！
靠的那么近，被发现了。
勇于承认的人才是勇士，但孙丽芳不想当这个勇士。
感情的进程太快了，她可以好好相处，互相汲取温暖。
却很难像少女时代那样，把一颗赤诚的心交出去。
成年人有自己的方式。
沉稳了，世故了，也不敢了。
所以就这样吧。
思及此，女人回吻了过去。
一如数年前空荡荡的教室午后那样。
狠狠地，悄悄地，完成一场热恋的接吻。
....
在广播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周允石已经牵起妻子的手，往下走了。
本来是抱着的，可有人不肯。
少年的感情是冲动而热烈的，周允石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可现在跟妻子在一起，他仍会有那种感觉。
那种血液燃烧，吞噬心脏的感觉。
会痛，会酸，就像被人攥在手里一样。
但总的来说，这种感觉是很好的。
曾经有人跟他说：“结了婚就没有新鲜感了，每天看着同一个人。”
日复一日，所有的小缺点跟小情绪都会爆发。
不过这一点周允石很放心——
妻子是个温柔的人，不会生气。
但是那人说的第二点对了。
是会失去新鲜感。
婚姻好像把妻子变成了另一个人，让她瞬间老成，激情不在。
这应该是所有婚姻的常态，周允石不是没想过解决办法，试着找回当初的感觉。
对方却不能配合，甚至还很奇怪的看着他。
那种陌生冷淡的眼神，怪异的感觉钻进了五脏六腑。
说不出的刺人，消极。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丈夫的生活工作毫不关心。
各过各的，好像结婚只是完成任务。
而当初那个热烈的爱情就是她抛下来的诱饵。
于是周允石决定等待。
他给钱，送礼物，有机会就回家睡觉。
如此这般，妻子就怀了二胎。
看起来像是重新焕发了生命活力。
所以周允石就想：会不会是因为大女儿不在身边才导致妻子这样呢？
回乡接回大女儿，好好培养感情——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原来的感觉真的回来了。
眼神跟心跳不会骗人。
周允石决定什么时候遇到那位“情感大师”的时候找他谈谈。
跟经营公司一样，他觉得婚姻就是要共同成长的。
当一方跟不上，被困难绊住脚的时候，另一方应该停下来帮帮她。
再者，新鲜感这种东西不是跟新人去产生。
理性客观的说，不解决这个成长的差距，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
你给他换再好的泳池，他也游不下去。
所以当一起经历完“成长旅程”，就像是翻越了一座大山，看到了后面更为美丽的风景。
也许接下来的人生中，还会出现很多座这样的大山。
不过没关系，周允石看着倒在怀里的女人——
他们还会一起成长，一起去看山脉另一侧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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