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回上海。后天下午两点录音，我们把最后一首歌录完。”
李希幸很快回复谢默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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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下午，李希幸来到录音棚，进门看见录音棚里坐着的人，就是一愣。
她的经纪人孙明月正和谢默东坐在沙发上聊天。
孙明月满脸堆笑，谢默东则冷漠地板着一张脸。
“哟，希幸来啦！”孙明月站起来，“你今天最后一次录音了，我来看看。你这张专辑谢老师帮了很大的忙，我都还没机会好好谢谢他。晚上录完了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孙明月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来看李希幸录音。她是来探谢默东的口风，以及敲打李希幸的。
经纪人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业。经纪人虽然是受聘于公司的，但是他们的收入又主要源自于手下艺人的收入抽成。所以经纪人究竟是跟公司更加紧密一体，还是和自己手下的某一个艺人更加荣辱与共，这就是个比较微妙的课题了。
对于孙明月来说，一边是公司，一边是十二分之一——虽然是十二个里最出色的那一个——反正，她的选择并不难做。
她早早来了以后，就和谢默东套近乎。前不久她还跟李希幸说，该抱的大腿要抱紧，争取从谢默东这儿挖出点资源来。可现在她又担心李希幸真的抱着这条大腿叛逃了。于是她就亲自来试探了。
在李希幸来之前的几分钟。
“谢老师，希幸应该跟你说了吧，专辑发行日期延后的事情……”孙明月说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看见谢默东狠狠皱了下眉头，面色非常不虞。
“她没说过。”谢默东严肃地问道，“延后？为什么？”
孙明月颇感吃惊。她以为李希幸会第一时间找谢默东求助，不说别的，至少让谢默东动用点人脉跟公司交涉一下，或者给公司高层施个压之类的。看到谢默东的这个反映，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李希幸真的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
她也不好明说公司高层的那点破事，只能隐晦地说：“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安排。年底撞档发片的艺人有点多，为了更好的资源分配……”
即使她说得再委婉，谢默东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石头扔河里听个响儿他就知道河水有多深了。
眼看谢默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孙明月连忙补充：“谢老师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公司对李希幸是非常重视的，她绝对是我们计划明年开始重点打造的艺人！我们公司……”
“行了！”没等她说完，谢默东就打断了她的话，“专辑发行被延后，你做了些什么？”
“啊？”孙明月微微一愣。她不太懂谢默东的意思，还以为谢默东要把这事儿的责任推给她，忙解释道，“我就是个经纪人，这是公司高层做的决定……”
“你就是个经纪人？”谢默东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该拍的桌子你拍了吗？该骂的人你骂了吗？该求的人你求了吗？”
谢默东一连串的发问，把孙明月说得愣在当场。
“你到底是艺人经纪人，还是公关部发言人？！”谢默东冷冷地打量孙明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开口求我帮忙，而是跑来告诉我，你们公司很重视的李希幸？！”
孙明月：“……”
“可笑。”谢默东冷笑，“你真是个好经纪人！”
孙明月：“……”
她尽力挤出满脸的笑容：“老师，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默东抱胸靠到沙发上，冷漠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时候，李希幸终于来了。
李希幸看看谢默东，又看看孙明月，皱眉。
“出去！”谢默东突然开口。
李希幸一愣，孙明月也是一愣。两人都站着没动。
“我让你出去！”谢默东心情显然很差，声音都比往常沉了八度，“我录音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孙明月这才恍然大悟，一脸尴尬，灰溜溜地退出了录音棚。
李希幸怔怔地看着谢默东。
谢默东没有看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径直走到监听音响旁边坐下。
“准备好了就进去录。”
数分钟后，李希幸进入隔声门。
今天李希幸的状态不是很好。这是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了，也是难度最大的一首歌，多处采用了转音和高音的技巧。然而她试了几次，高音都没有唱上去。试到第四次，终于没有走调。她正准备接着往下唱，就听到谢默东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录音室里响起。
“停！”
“我给你三分钟，你自己调整一下状态，重新来！”
李希幸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歌词本自己找状态。
三分钟后，录音继续。
李希幸刚唱了两句，再一次被打断。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谢默东平时是个温和的、毫无架子的人，但他一旦做起和音乐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严肃并且严厉。
而今天，他比平时更加地严厉。
“出来！”
李希幸从隔声门里走出来。
谢默东重重地把耳机放到监听设备上。
“会唱歌吗？要我从头教你怎么唱歌吗？”
“这就是你作为一个专业歌手的能力？”
“当初请我来帮你做专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保证的？”
“你心不在焉就给我把心事解决了再进录音室！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搞清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作品！多少人为了你这张专辑付出了心血你知道吗？”谢默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要装|逼你自己回家去装！我不想看到我的工作被人这么无视！”
李希幸始终低着头。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歌词本，歌词本已经被她攥得发皱扭曲。
终于，她把头抬了起来，也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严厉地斥责过，她的眼眶竟泛红了。
“老师，”她深呼吸着，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对不起。”
“你说什么？”谢默东还在发火，“大声点！没吃饭吗？”
“老师！”她吸气到底，大声道，“求您帮帮我！”
谢默东微微一愣。
短短数秒后，他的怒气奇迹般地平息了。
“好。”
谢默东抬起手，或许是想替李希幸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或许是想替她揉揉眼睛，又或者是想接过她手里的歌词本。但是他的手在空中悬了两秒之后，又放下了。
“我帮你。”他说，“我会给你制造机会，但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要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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