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看看身边的兄弟，坦率的说道：“父皇，这里都自家人，我就直说了。此事的主使，肯定不是我们兄弟。首先大哥，一向与人为善，没必要。我嘛，脾气是差点，但与孟炤无怨无仇。说起来，那小子的脾气也不太好。这几天在奉先殿，他倒是差点和三弟吵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至于三弟，父皇，三弟在顺天府，孟炤怕连顺天在哪里都不知道。”
朱棣笑起来，过了很久，开口道：“所以，不是你大哥、不是你，而是那个与朱孟炤有怨，连三万两银子都不想付的人？”继续笑了一声，看了眼朱高燧，“破罐子破摔？不过，这种事不可能细查，所以反而无事。好！”
“父皇！”朱高炽、朱高燧异口同声。
朱棣表情严肃起来，“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父皇明鉴，儿臣与朱孟炤真不熟！”朱高燧大急，猛的站起身，对着朱棣深施一礼，委屈的说：“求父皇搜捕那些匪人，严加审讯，为儿臣讨个公道！”
朱棣喝了口茶，看都不看他，直接说：“孟炤为我做事，是我要他化名去苏州，包括现在他手上的两艘船。你们六叔一直要我保证他的安全，我以为你们不至于这么笨！他现在昏迷不醒，想来该达到的目的也都达到了。”朱棣说的很平静，“我不管这次是谁，但之后，朱孟炤少根头发，我都算你们身上！”
“父皇！”朱高燧还以为朱高煦会与自己一样不满，谁知，两位哥哥都没开口。只有他高喊一声，有些尴尬。
“换了长史，仍不知悔改！董子庄是怎么在辅佐的？！”朱棣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说：“你，即刻启程回顺天府，禁足一年。”
“父皇……儿臣、臣……”朱高燧有些慌了。在京中行刺可以不付钱，这是二哥出的主意！怪不得他连张字条都不肯写，全是派人传话。现在，话里话外还将自己推出来！一急，冲口说道：“父皇！儿臣这么笨，哪想得到这些！”
朱棣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自己笨！笨就更应该韬光养晦，这世上的一切，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想都别想！滚！”
被坑了！朱高燧狠狠瞪了眼朱高煦，终于回道：“是。儿臣告退。”顿了顿，上前一步，跪拜道：“接下去一年，儿臣不能来京，还望父皇保重。”这句话带着哽咽，说完再拜、退下。
朱高煦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三弟一眼，正襟危坐等朱棣下文。
朱棣没等朱高燧退出殿外，就转头对朱高煦道：“你也退下，禁足半年。”
朱高煦一怔。什么情况？难道是为了船的事？可当时只是打了个招呼、送了个女人过去，并没真的去办交接。那小子居然上奏告状？不过，朱高煦比朱高燧干脆，直接起身道：“是。儿臣告退。”
等二人离开，朱棣看着朱高炽道：“凡事不可一味仁慈，甚至是对自己的亲兄弟。你上次将孟炤的事告诉他们二人，这就是结果。”
朱高炽微微叹气，点头，“儿臣知错。”
“此事，你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后面，你要想清楚如何护他周全。等他伤好，那些事不要再拖了，我也不想有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朱棣吩咐道。
“是。”
“好，现在去向你六叔认个错。”朱棣道。
朱高炽起身，“是，儿臣告退。”
“等等，让他们马上交个凶手出来。”朱棣叹口气，无奈的说。
※
一早，刘凤山和手下四名捕快就带走了灵叶庵上下二十多人。等李氏起床，灵叶庵内居然连准备早膳的人都没。一气之下，饿着肚子就走。
所以，当沈维汉与老甲、老乙暗中将张斓护送回府，再赶到客栈内时，还没到中午。
客栈小院内，只有离尘一个人流着眼泪，默默收拾着一切。
“哟，离尘，你这是眼睛进灰了？”老甲开着玩笑。
离尘擦了擦眼睛，见是三人，忍不住哭出声，“老甲哥……老丙哥、老丙哥没了。”
三人怔了怔，老乙急问：“你说啥？什么没了？”
离尘呜呜哭着，怎么都止不住，“今天、今天早上，爷去、去上朝，有一群人冲出来要、要杀爷，老丙哥和、和另个护卫军的大哥，没了。老戊哥伤重，还有一位大哥也伤了，还好，老丁哥受了轻伤。”
“公子呢？！”沈维汉大急。
“爷、爷，进宫了。我听老庚哥说，看爷的样子，肯定是要去讨公道。”离尘擦了擦泪。
沈维汉放下心，只听老甲急问：“他们人呢？都去哪了？”
“刚才，老庚哥和我一起收拾。老庚哥说，南统领、老辛，还有受伤的人，包括老丙哥都在医馆，世子爷要我们全部回宗人府。老庚哥说，其他人已经在宗人府客院内布置灵堂了，是、是楚王爷准了的。”离尘尽量忍住泪。
老甲、老乙一听，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沈维汉叫住他们，“你们去宗人府？”
老乙像是被他提醒了，点头，“对，我们去医馆！离尘，是哪家医馆？”
“章氏医馆，是禁军介绍的，京城名医章绍正。”离尘刚说完，老甲、老乙就往外跑。
“二位，稍等。”沈维汉又叫住他们，问：“若是楚王殿下问我们昨日去哪里了，怎么答？”
“实话实说。我们不说实话，楚王殿下也会马上知道。刘凤山可不会和我们串供。”老乙急道。
“但怎么个实说法？”沈维汉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汇报过公子与张大小姐的事……”
“南统领已经交待过了，这是公子私事，与我们无关。”老甲回答。
“对，我们不过是公子吩咐什么做什么罢了。至于为什么，我们哪知道。”老乙接上。
“好。”沈维汉点头，“不如这样。这次的事，是因为我发现一起凶案，告诉了公子。公子要我去报官，但我不愿进官府，所以委托了老乙。之后，公子就让老甲陪我作证，但我们虽然到了灵叶庵，因为我的缘故没现身。其它事，全部我来说。这样可好？”
离尘看了看三人，小声问：“是因为爷与张小姐……所以，要护着张小姐的名声？”
三人都没回答离尘。老甲、老乙想了想点头，匆匆去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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