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武百官早朝之后，奚元亮在皇城之下，被目送着出宫。如前几日一般，首辅吕密依旧是没上朝。
接连三日不曾上朝，这就很教人遐想了，首辅大人这不是目中无天子是什么。
此刻，唯有站在最高处的沐楚天子和落后几个台阶的李宽心知肚明，首辅此刻早已不在了皇城之中。
昨夜。
李宽在出了首辅府邸之后，便是马不停滴的进宫，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他在进了御书房之后，便是下跪，让王公公将手中的小木盒交予陛下，这些都是朝堂中心术不正之人，想要得到首辅大人庇佑之人，都在这名单上了。
对此，沐楚天子颇为好奇。
李宽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中如鱼得水，除了有他的睁一只闭一只眼外，自然是李宽对朝堂黑白两道通吃。为了些利益，可以容许有谄媚之事的出现，所以才能深得朝堂官员敬重。
几乎没有人会在朝堂之上言李宽的不是，若是说了，就不单单是与李宽一人作对，而是与李宽有交易的半数官员作对，任何一人对面数量如此庞大的官员，都要好好掂量掂量，是否值得，是否能一击绊倒。
沐楚天子看着递上来的名单，玩味一笑，“李侍中，若是朕明日将这些纸条公布于朝堂，你说你今后在朝堂地位将是如何，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宽惶恐，俯身在地，叩首道：“这京城的官员估计极难做下去，不过微臣会恳请陛下将微臣派遣到蛮荒之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愿尽自己绵薄之力愿陛下的国土人人皆得教化。”
沐楚天子点点头，“这话说的倒中肯，在进宫的路上估计没少酝酿，这语气都教朕找不出任何脾气。”
李宽再次叩首，“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京城官员都是陛下的臣子，非是微臣求得晋升的垫脚石。京城官员腐败的厉害，微臣自然不能放纵这次歪风，故微臣受首辅大人托付，将这些人的名单交于陛下。”
沐楚天下疑惑道：“是首辅让你送来的？”
李宽点点头，“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在得到这些纸条后，便是京城，路上不曾有任何的耽搁，故也无人知晓微臣进宫面圣一事。”
沐楚天子眼神微眯，“若是不看朝中派系，你李宽送上这些，是大功一件，该重赏，可你李宽非是清白的官员，朕暂且还不能全部依照律法处置，这样，朕挑几个官员警示一二，但至于是不是与你来往的密切，就不得而知了。赏赐会有，明日就在朝堂就昭告李侍中今夜为国之壮举，让京城的官员都好好学学，怎么才是一位好的臣子。”
李宽三叩首，“谢主隆恩！”
这等赏赐，或是说责罚，都尚在李宽的预料之内。他最担心的便是在如实相告后，陛下会治他一个揣摩圣意的罪名。
毕竟，交上这些官员的罪证，会很刻意的显露出他在陛下身前，是一位廉洁的官员。
想借此来抵消今日朝堂上的过失。
索性，陛下并未那样做，他李宽在朝中的晋升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些，不过是七载光阴，便是要坐在了次辅的位置。
这可能那些沉浮官场三十载往上的官员都不曾有的机会，却是被他捞到了。
昨日陛下给他的当头一棒，不是没有道理，李宽扪心自问，他的确是有些太过傲气了，亦是在无形中得罪了不少官员，亦是残留了不少的罪证。
若是首辅大人有心要打压他这位后期新秀，一定会将的压的喘不过气。
陛下给的三年时间，恰好让他可以干净的处理掉这些尾巴，这三年，他李宽将会是一位公正廉洁的官员，不会再有任何的一己之私了。
这是陛下给他的警示，亦是他对自己的反省。
李宽这才发觉，沐楚天子，一国之君，所能看到的的确比他深远许多，自己的一步一行，都是在陛下的计算之内。
自己，终于还是太嫩了些。
沐楚天子没有理会李宽处理政事，待稍微有些累了，抬头一看时，故作惊讶的说道：“侍中还未回府？”
李宽低头道：“陛下没有让微臣离去的意思，故微臣不敢擅自出宫。”
“瞧朕这记性，忘了，既然侍中没有其他事情就快些回去吧，明日还有早朝呢。”
李宽领命，刚是推门时，沐楚天子提了一句，“今日你去了首辅府邸，他最近身子可好，你带句话给首辅，朕准许他七日不上朝，莫要因为兴安古城一事就累坏了身子。”
李宽点头一笑，“首辅大人看起来还很健硕，我会转告给首辅的。”
沐楚天子点点头，“离去吧。”
在出了御书房后，李宽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陛下莫不是已经知晓了什么，这是再探他的口风？
不过陛下究竟知不知道首辅离京，李宽不知晓，他也不愿知晓了，今后的三年，兢兢业业为朝堂办事，就无大碍。
此刻，皇宫城门上，忽然有人传来密保，沐楚天子皱眉打开一看后，不由的震怒，“好你一个吕密，朕让你好好在府内歇息，竟然敢私自离京去江南道，这首辅位置莫非是不想要了？”
群臣赶紧是下跪求陛下莫要生气，万一首辅大人是有急事，还不及禀告呢。
沐楚天下眼神落在了李宽肩头，“昨夜你去首辅府邸，就究竟知不知晓这件事，有没有再刻意隐瞒朕，你昨夜进宫，是不是就在为首辅拖延时间。”
李宽瞬间三叩首，“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昨夜是首辅大人赶微臣微臣出府，当时微臣还以为是首辅大人累了要歇息，这才没有多问，没有想到竟然是私自离京。微臣若是知晓，定然不敢欺瞒陛下啊。”
沐楚天下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让群臣起身，看李宽神色倒也不像是在说谎。
无非是被首辅摆了一道。
李侍中太过年轻，算计不过首辅也算正常。
李宽听闻后，这才如释重负。
京城大门处，有一辆马车缓缓离京，沐楚公主林慕儿和陈暮雨默默目送着。
这一行，搭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究竟是何人要与江安道作对，那位韩知府敢软禁世子，背后一定有人再撑腰。
就是不知是朝中的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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