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霖竟然同平安相识一笑。
长公主年纪大了心眼小？您何曾心眼儿大过。
看这架势，上来就一顿闵州如何如何不好，我说什么来着，又一个来叫我去死的人！
对，他们自己七老八十，赖着口气，舍不得去死，却偏要拽着别人年轻的下地狱，立牌坊。
“皇后，何事可笑？”梁凤白恼怒，这元霖，几日不见，竟然气色如同往日，似乎死了夫君，对她毫发无伤。
“我笑了吗？哦，不好意思，想到一件趣事儿，同今日场景，十分相似。”元霖也不掩饰，实话实说。
“哦，说来听听，让老臣也乐呵乐呵。”梁凤白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未亡人，元氏啊元氏，你教的好孙儿，竟然笑着，吃着这篡位贼子的食物。
“长公主，不会有兴趣，就是一个话本故事，闲来无事，御厨灵芝姑娘借给我看的。说是她师傅为了教她识字，随手写的几个故事，我想来应景，就笑了。“元霖浅笑，这让梁凤白更加恼怒，剧烈咳嗽起来。
“我顺手翻看了几眼，讲的就是你我这样的官家两代人。那话本的名字嘛，倒好听，《贞女烈女》。我想着，长公主，对我，也是有此期待吧。
只是不知道，今日让我做的，是贞女，还是烈女？”元霖客客气气的看着梁凤白，不卑不亢，只是将那笑容，收敛了。
“皇后，果然是聪明人。”梁凤白眼里的杀气弱了许多。元氏，竟然看起了话本故事。敢情，她夫君死了，她重获新生，那些兴趣爱好，都拿出来晾晒了。
“我侄儿，安乐侯梁曼，虽然也曾使唤贵妃打了你，但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不必如此开怀放纵吧？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打老婆？
我梁凤白，堂堂大昭长公主。我那附马爷，也是打过老臣的。
当年，我家不争气的儿子，死活要娶梁嘉晚，害得我一起跪着求驸马爷成全。
驸马爷气急败坏，也是给了老臣一个耳光。我如今回忆起来，那耳光，定是比贵妃打皇后的耳光更为响亮。武将之手，女人哪里挨得住啊。”梁凤白改变策略，开始打温情牌。
“若是我没记错，兰台史书里记着的，附马爷柯老将军，跪着请罪，罚俸一年，亲手抄了百遍《招魂幡》，也是拜长公主所赐吧？”元霖淡然回应。
“皇后，我不同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如今，曼儿驾崩，众妃子殉葬，你已经十八了，皇家最后的体面，就靠你了。”梁凤白的眼神，从赤裸裸的威胁，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哀求。
“体面？我何曾体面过？长公主，这最后的体面，还是你来完成吧。恐怕，我如今是完成不了，我也不想去做这种傻事。
圣上已经允许我在太皇太后的宫里侍奉着，长公主若是想让我殉葬，且自己去找圣上说话，不要来找我，圣上若改变主意，我自当殉葬。
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一窍不通。你家的安乐侯，只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夫妻恩爱。你是心酸我，还是心酸你的侄儿呢？
我想，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心酸我的吧？你们梁家，向来如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那侄儿，无故打杀多少宫人，大臣，都是人家该死，只因为他是安乐侯，你便不舍得责备他一句。
我的体面，真是可笑，长公主自己想要的皇家体面，如今圣上已经给了。你却来我这儿要体面，恐怕，找错了人吧？
圣上饶我不死，我自然要好好珍惜，侍奉太皇太后，余生之年，尽孝尽责，将杜氏的未来皇后，好好培养。
都是闵州出来的皇室血脉，叔侄差别，还真是有些大呢。可见，什么人生养的，不大要紧，什么人教养的，才是关键。长公主，您说是吗？”元霖平心静气说完，温柔的看着长辈。
好厉害的一张嘴，在宫里住了四年，这元霖从未如此放肆过，真是小瞧了她。
梁凤白脸色一沉，甚是不悦。
“皇后，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气，气我侄儿，摆宴席，跟群臣说，想要学那戎狄，月奴，同时册封五个皇后。将那杨贵妃，邓贵妃，江贵妃等人一并封了，与你平起平坐。此事，不是被杜太后压下来，并没有落实吗？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死揪着不放呢？”梁凤白垂死挣扎，却依旧是舍不得怪罪梁曼，只是怪罪皇后不懂事，一国之母，怎能如此小气。
“平安，拿颗糖过来给我尝尝，我冷。”元霖打了个寒战，却并不是犯怵，是真的心里拔凉。因为此事，杜太后宫里的杯盏，被梁曼砸了个稀烂，当场就把沈元鲁喊进来，要拔刀杀了我元霖，说我不识大体，拿杜太后的脸面来掐他皇帝的脖子。
“长公主，您是否，要尝尝？真的好吃，橘子味儿的。”平安给皇后拿了糖，顺便客气的询问梁凤白。
“平安，我第二次提醒你，闵州的东西，我死也不碰！你们要吃便吃，不要管我。若是在柯府，我今日要罚你，在外头跪上两个时辰。”梁凤白瞪了平安一眼，平安微笑着点头，过去拿糖。
你不吃便好，省下来，我多吃一颗。平安笑容满面，这长公主，果然是来撒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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