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我做不了保证。
但在京都学院之中，简化灵文，不会受到强制的叫停。”
周子瑜认真的做出承诺：“只要你陈实庵有本事，就算是让整个京都学院的学生，都学你的简化灵文，都不是不可。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做这个灵文系学长的原因，这种变法之事，必须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上行下效，才能推行。
至于灵文系那些老宗师们，若是连他们你都压服不了，又如何推行至天下？
那第三步，让简化的灵文，也能书写锦绣文章，微言大义，开辟出一条有别于至圣先师的新路来...
其实只要让简化灵文推广天下，这第三步的出现，就是顺理成章罢了。
就连如今的八股文都能走出灵文宗师，我相信你的新文路，也一定能走出来。
而到那个时候，就算所有的圣人门生，都与你为敌又如何，掀起浩大的新旧之争又如何。
你的身后，可是整个大庆的所有的少年，和少年的亲族。
或许那时候，我周子瑜，会被天下所有的旧灵文之人，视为叛徒，是以旧灵文宗师之身，庇护新文的存在。
但我还是那句话，想学学问，总是没错的。”
江离静静地听着周子瑜的话语，心中也是不由地赞叹。
大庆之所以有帝后那样，宁愿弃海域交出自己的国人也不想多事的掌权者，还能够在如今依旧享有九州之地，不是没有理由的。
有周子瑜这样选择背叛自己的阶级，也要让大庆变得更好，百姓变得更好的人在，大庆纵然再腐朽，也会被强行续命一段时间。
但这也更显出陈实庵的远见。
只是废八股就够了吗？或许对付新术是够了，但这只是治标，不是治本。
一个集体，唯有人人皆有上升之可能，才会永远保持活力。
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但至少要做到相对公平，至少要让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学习灵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经义需要有先生注释，才能理解，话语权永远掌握在读书人的手中，有能力学习旧灵文的永远只是那一批人。
而旧灵文，居然已然是相对来说，最平民的一条超凡之路了。
“实庵啊。”
表完自己的诚意之后，周子瑜握住陈实庵的手，认真的说道：“京都是天下之中。
京都学院，是天下学院之中。
你要做的事，绕不开京都学院的，这里，就是以小见大，以管窥豹之地。
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就目前来看，从文人，至民众，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而京都学院的学生，就是日后的半壁文坛。
我来这里，是要改变天下学子的现在，而你要做的，是改变天下学子乃至天下万民的未来。
我们的目的，是不冲突的呀。”
“先生，我知道您的诚意。”
陈实庵皱紧眉头：“但如今，我还是希望将更多的重心放在风语文章之上，风语文章借助东岛之事，省却了十年推广时间，直接天下皆闻。
只要继续用心经营，即便不在京都学院，我也有信心改变九州年轻一代。
而灵文学长这件事，实庵从未做过他人的老师，或许您说得对，但我实在是没有把握做好这件事。
没有把握的事情，实庵实在不敢贸然答应，尤其是还会给您带来麻烦。
还不如我在江湖，君在庙堂，两相呼应，先行改八股之事。
这灵文系学长之职，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灵文学长与废八股之领袖，非你陈实庵莫属。
你的重要性，甚至在我之于京都学院之上，我坚信这一点。”
周子瑜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他也没有硬劝，他将两份任命书收起，而后笑道：“实庵，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来当这个灵文学长。
这样，我现在就回去，想一个两全之策，让你既能够执教京都学院，又能够继续操持风语文章。”
周子瑜说完这些，直接便是起身欲走，拒绝了陈实庵的挽留。
只是在门口对着相送的二人作了一揖，而后对江离笑道：“无论实庵能否入职京都学院，你这个小子，可一定要来京都学院。
你这样的学生，若是能多一些，京都学院才对得起他的名头。”
“先生。”
江离看着风雪之中的周子瑜，也是躬身行礼，有些不确信的问道：“您觉得我真的担得起实庵先生的希望，做得了九州少年的表率吗？
灵文一脉，我自觉没有任何天赋。”
没有天赋。
陈实庵扯了扯嘴角。
他三步路中的最后一路，用简化之灵文，也即是类似于白话，乃至更加简洁的语言，写出锦绣文章，微言大义。
他自己都没有任何头绪，但江离，一番苍蝇与战士的描述，却已然有了几分韵味。
这要是还叫没有天赋，那天下就没有有天赋的人了。
但江离却不这么想，在他的视角下，他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那位巨人，但他也不会把这些视为自己拥有的东西。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底。
“没有人生来就是注定的圣人。
即便是至圣，在当时来看，他也未必算的上成功。”
周子瑜认真的说道：“去做就对了。
说不定，走着走着，你就成为了老夫都望尘莫及的新路之宗师呢？
我可是很希望有那么一天的。
好了，不必再送了，我们总会再见的。”
“先生慢走。”
江离再度作揖，看着老人的身影，在风雪之中缓缓消失。
“周师，永远在践行他的师道。”
陈实庵站在江离的身旁，悠悠的说道：“好了，不要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身子也暖好了，我们去见一下我的故友吧。”
“先生的故友，在何处等您？”
江离望着漫天的风雪，苦笑道：“这么大的雪，别去了那处，人却不在吧。”
“正是雪大，方才幽静，若不然，陶然亭中，人山人海，如何谈心呢？”
陈实庵在雪中笑道：“入京都，怎能不去陶然亭，可世人却不知，陶然亭美，最美在雪落之时。
走吧，且让我带你去看看，风雪陶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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