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搂着千江月，同走到月牙桌前坐了。皇后才拈起一片春饼，拿近了细瞧。青葱玉指，配着手中春饼之鲜绿，愈显纤长嫩白。
“这是什么？春饼？”皇后十分好奇，“是月月做的吗？”
千江月回道：“嗯，是我做的春饼。”
皇后尝了一口，浅浅笑了，“有草香，不腻，很好吃。”其实到了口中，已经凉透了，口感发硬，并没刚出锅热乎着好吃了。
千江月勉强笑了一下。
皇后放下春饼，“月月，送春饼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按照月月的个性，不会这般不上心，给她送冷饼子来，必定路上有所耽搁了。
千江月一下子被皇后猜中，脸色更白了，“没什么事。”皇后虽然很担心，但看她并不是很想说，也就不逼迫她了。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很和蔼地说：“谢谢月月给我做春饼，累坏了吧。”
千江月忍了许久，终于受不了了，一下子扑进皇后怀里。“小柯，你以后……不会不要我了吧。”
这没头没脑的，还真是小孩子脾气。皇后用手指梳理着千江月柔顺的头发，“瞎想什么？我这辈子只要月月一个。”
“万一……哪天你腻了我，或者我惹你生气了，你就不对我温柔了，不要我了呢？”千江月不依不饶。
皇后失笑，“不会的。我就是只喜欢月月啊，月月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啊。”
“哼。”千江月带着哭腔，很不相信的样子。但确实架不住皇后的攻势，她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再理论，就是她太无理取闹了。
皇后捏了捏她的双颊，“傻月月，笑一个。”
千江月硬憋着嘴角，装出生气的模样。皇后捏着她的脸玩，捏得千江月脸都变形了。玩了一会，千江月忍不住破涕为笑，“哼，不准再捏了。”
皇后这才微笑着捧住她的脸，“月月好看，笑起来最好看了。”然后伸脖子，轻轻啄了她一下。
千江月又羞了。拿春饼碟子，“我去热一热饼吧。”
皇后轻拉住她的衣袖，“别走嘛。”
这……这魔女撒娇，真是作弊。千江月放下饼，“好，再陪一会。”
皇后脸上绽开一个得逞的笑容。她把千江月抱到腿上坐着，从后面搂着千江月，自己把脸往她颈窝里凑，说话的时候，热气都喷在千江月的脖子上。弄得千江月痒痒的，皮肤上直起鸡皮疙瘩。
“月月啊，春饼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吃。”
“今天三月三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千江月感叹皇后是世家小姐，居然不曾听闻这些民俗，“三月三，吃了春饼上高山！”
听千江月念得带点唱腔，押了韵脚还好听。皇后又忍不住心中喜爱，啄了她的脸一小口，“什么意思？我也是头回听。”
这却把千江月难住了。三月三吃春饼，是爷爷教给她的，她从小学做，年年春天都做来吃，还散给朋友，传播美好祝愿。这句俗语熟记心头，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真没问过。
“唉，反正……反正就是很好的意思吧，我也不懂啦。”千江月拿了一片塞进皇后嘴里，“吃就对了，吃得越多越好。”
皇后习惯细嚼慢咽，嚼都来不及。慢慢吃着，心变得很柔软。从小到大，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逢年过节，更是多少人簇拥伺候着，好菜好肉地养着她；多多少少，都是碍着她苏我家大小姐的身份。可第一次有人，把她放在心尖上，会起了大早和面煎饼，把心意都融进春饼，赶着把春来的第一份祝福送给她。不求回报，但求付出。
原来，爱是付出。
皇后咽下最后一口春饼，蹭了蹭月的耳侧，“月月，好喜欢你啊。”
千江月又“哼”了一声，仿佛不当回事，“那当然了，我这么可爱，你还能喜欢谁？”实际上，心里都乐开花了。她可喜欢听皇后说情话了好吗？嘴都要笑咧开了好吗？
这夜还是千江月轮值。
她安顿好皇后。皇后躺在床上还拉着她的手撒娇，“要月月晚安吻，要不然睡不着，睡着了也作噩梦。”她状若嫌弃地亲了亲皇后的额头，自己离开正殿时，心还飘在空中，一直在傻笑。
走到正殿旁西厢，千江月打开纸门，刚要借着走廊上的灯笼光，给西厢里点上夜灯。冷不丁被人一下子拖进狭窄的西厢，纸门猛地被人拉上锁住。
千江月愣了愣，随即要叫和反抗。
那人却捂住她的嘴，从后耳语，“别叫，是我。”
那声音听来有些熟悉，黑暗中却看不清外貌。千江月循外头的光亮，在空间逼仄的西厢内摸索着角落的灯，终于够到了灯台架子，试了好几次，抖抖索索，却没能点亮灯。因为千江月擦亮了火柴，火柴又被那人吹灭了，如是好几次，在一明一暗间，千江月看清了来人是谁。
那人索性抱住她，“别点，有人会看见影子。”虽然夜深无人，难保没人看见纸门上有两个人影。
千江月放弃了，拨开他的手，退到西厢另一侧。“阿原，你怎么在这？想吓死我？”
本朝国舅爷，巨富的太仓史，夜闯宫令女官住处，那传出去了，千江月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橘原在深宫的情人佳伴”，类似这种名号，她可就丢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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