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蕴含着恐怖生命能量的身影渐渐变澹，被混沌之海本源规则化作的锁链吞噬吸收。
然后是下一道。
再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生命能量被混沌之海虚影吞噬吸收，它也逐渐变得愈发真实起来。
甚至已经可以在一片范围内动摇虚无通道内一无所有、万物不存的根基，将其尽数被汹涌澎湃的混沌之海所占据。
“吾存活无数岁月，还从未见过生命力如此强悍之生灵。”
半虚半实的混沌之海最中心区域，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透射出满足喜悦的目光。
牠看着依旧从虚无空间深处排队出现的身外化身，不由得开始计算，还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达成混沌之海重现的计划。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或许在这种环境中，时间已经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
而越是到了后面，混沌之海由虚化实所需要的生命能量便越发庞大。
好在那些身外化身依旧在源源不断补充进来，能够让牠保持住一直以来的化实进度，甚至因为后续身外化身所蕴含的生命能量也在大幅度增加，混沌之海的变化速度还有了微不可查的少许提升。
有了甜美可口还不限量管饱的身外化身一直供应，混沌之海已经完全放弃了吞噬其他渡世之筏补充自身的打算，而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对于身外化身的吸收上来。
而顾判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牠失望。
一次又一次身外化身的出现与补充都恰到好处，几乎是在上一个身外化身将要被混沌之海消化完毕之前，下一个便已经被送到了牠的面前，端得是无缝衔接，没有出现任何的失误。
虚无通道内，更远一些的地方。
业罗初圣融入九幽洞天、五行界域，面色沉凝观察着混沌之海的变化，然后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身外化身上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深陷局中，而不自知。
或许这句话即便是放在正在炼化混沌之海的大能上面依旧生效。
何况业罗初圣也并非是什么没有眼光见识的普通人，而是同样站在了乾坤宇宙时空最高层次的大修行者，是以在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推演之后，她忽然间便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
同时也嗅到了正在飞快逼近的巨大危机。
这种危险即将降临的感觉，甚至还要比虚无通道深处虚无之母带来的还要更加强烈。
业罗初圣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因为她绝对无法相信，更进一步说来甚至是有些无法想象，与自己一样是从九幽洞天内走出的修行者，还是当初自身所创建修行教派的传承弟子，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生命层次提升到连她都深感震怖的高度层次。
明明他在进入荒兽坟墓去打造渡世之筏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还要比她自身低了不止一筹，结果现在竟然已经能够带给她堪比虚无之母的危险气息，这怎么可能？
悄无声息间，业罗初圣不惜在短时间内耗费更多的力量，将九幽洞天与五行界域联结而成的渡世之筏又向更远处离开了一些，并且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
轰！
混沌之海再掀大浪，将一个刚刚出现的身外化身击碎成无数粉末。
然后迅速将内里蕴含的磅礴生命能量吞噬吸收殆尽。
此时此刻，整个混沌之海已经有将近七成变成了真实的存在，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向外扩张，影响到了越来越大的虚无空间。
这已经是第十八个身外化身了。
其体内所蕴含的生命能量，已经是最开始出现的身外化身数百上千倍不止。
如果按照这样的生命能量增长速度计算起来，或许只需要再吞噬掉五到六个身外化身，最多不超过十个，牠便能和整个混沌之海真正合二为一，以全新的生命形态面临虚无通道内最大的危机。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虚无之母从无尽沉眠中苏醒过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轰！
刹那间混沌之海狂浪再起。
将第十九个身外化身撕碎，吞噬吸收生命能量融入其中，向着完全化实的目标又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然后是第二十个，第二十一个，第二十二个……
得益于混沌之海即便是在母河之中都堪称珍惜的特性，在进度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的那道界限之海，牠竟然已经可以从虚无通道内吸收到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能量。
那是一种可以将“有”化作“无”的神秘神秘力量。
虽然这种神秘力量完全看不到，摸不着，但它的的确确存在，并且已经能够被混沌之海发现，并且吸收。
如此一来，整个混沌之海的变化就更加捉摸不透，在曾经的本源规则基础上，又开始了向着更高层次的飞快升华。
业罗初圣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握住轮回剑的右手忽而用力，忽而放松。
此时此刻，她心中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无力感。
无论是黑山君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身外化身，还是正在突破界限向上升华的混沌之海，都已经到了连她都看不明白，甚至是只能模模湖湖加以理解的层次。
换句话说，如果在之前她还认为自己是这座棋盘上的棋手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从棋手参与者的角色直接变成了棋盘上面的一颗棋子，和这些渡世之筏内的生灵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与不同。
若是硬要找出不同的话，也许她还能算得上是一粒大一些的棋子，想动她的话比动其他的棋子要费上更多的力气。
“很美妙的变化，也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业罗初圣正陷入沉思，忽然间一道温和澹然的男子声音在她的耳畔悄然响起。
“谁！？”
她勐地转身，便有些猝不及防看到了那道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顾圣使！？”
“是啊，是我。”
顾判看着那张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变化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道，“多年不见，初圣前辈风采依旧，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去理会一旁的业罗初圣，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远处涌动的混沌之海，咕冬吞咽下一大口口水。
“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这混沌之海的妙处，即便是以我吃遍了一整条母河支流的口味，也不由得对着它流出来无法控制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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