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杞辰听见他站住，急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道，“你说，你想一个人去？去哪儿？去开天吗？你想一个去开天面对数百万天帝兵？那不是平白去送死吗？！”
不知他哪句话又触到了宁堪的逆鳞，使得后者猛地回过头来，近乎凶恶地瞪着张杞辰。
从张杞辰认识宁堪开始，就只见过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别说翻脸，连生气都很少见。此刻一见，当即为那怒火中烧的眼睛给怔住了，喉咙也像被扼住，登时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宁堪瞪着他，眼神凶恶的像是要杀了他，答非所问地直呼其名。
“张杞辰，你还说我蠢，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懂！”
“我怎么不懂？”张杞辰勉强挤出声音，反问，“你不就是想去开天阻止你兄姐的金印之争？可你一个人去又能做什么？那可是数百万天帝兵！”
“张，杞，辰。”
宁堪俯瞰着张杞辰，表情出奇冷峻。他的眼底在怒火灼烧过后，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与方才担忧张杞辰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好似后者如何已经与他再无干系。
开天宁家军政一体，元帅等同于它郡之王，元帅亲弟亦等同于它郡王族。只是宁堪往常不止不像个高高在上的王族，甚至都不像是个大将军。他从未说过什么咄咄逼人的话，也从未端过任何身份有别的架子。
他就像是个永远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少年，也没有烦恼能缚住他。
然至此刻，张杞辰为他凶煞的傲气所摄，方才意识到他的确是兴盛上千载开天宁家之人，某些东西深植于他的骨髓，旁人效仿不了，也不敢效仿。
“你孤身苟全于乱世，自是不知亲人于我何等重要。”
宁堪咬牙切齿地对张杞辰道。
“我不管你是如何，可我的兄姐们从小照顾我长大，比我父母还要亲，我不能如此待他们，我也不能允许他们如此互待，我却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宁堪盯着怔住的张杞辰，抬手合拳朝他深揖一礼，算是拜别。
接着，他便提着乾坤鞭，默不作声地转身掀起了王帐帘。
“宁不堪！”
张杞辰终于回神。
“你敢走试试！？”
宁堪即将跨出大帐时，再度被张杞辰唤住。
“敢？没有什么敢不敢。”
宁堪脚步略顿，却头也不回地说。
“算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懂，你还要啰嗦我。你喜欢啰嗦，我却最讨厌啰嗦的人。”
说着，他便掏出了怀里的淄州大将印信，毫不在意的往身后一抛。
“既然你那么喜欢做淄州王，就好好守着你这块又穷又破的地方，到你寿终正寝时，就埋在这块破地方。”
宁堪说：“可我的家不在这里，而在开天……算了，反正老子是不想留在这破地方奉陪你了。你这破大将军，谁爱谁当，我不当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帐。
张杞辰震惊地看着宁堪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直接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的倒在毡上，不醒人事。
与之同时，数千里之外。
大开天，洛水。
宁远与宁圩所对峙洛水河段，终于裸露出龟裂的大地。
水战以船决胜负，平原上则以兵阵定成败。
正式迎来春枯涸季的此刻，便是宣告双方决一胜负的时刻终于到来。
月上中天，斥候带着左洛敌军变阵的消息来报，宁圩毫不惊讶。
宁远抛饵，宁圩亦同。
渔夫在岸上垂钩钓鱼，焉知自己不是咬钩的鱼？
宁远见洛水断流便知已经到了决胜之时，宁圩自然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制胜之机。
隐秘于暗处的探子骤然现身，低声向宁圩禀道：“折进去三批人手，依旧未探到对岸打算如何排兵布阵。”
“是吗？”宁圩摩挲了一下腰间的无名铁刀柄，沉声道，“难得她会如此沉得住气……罢了，再探。”
“是。”
探子应声即刻再度隐没于黑暗。
夜幕下，营帐前的火把映得宁圩面色不复沉稳，只剩凶煞。
“大哥怎还未休息？”
三弟宁圴的声音突兀的自宁圩背后传来。
宁圩并非未曾警觉宁圴靠近，而是早已察觉，才会让探子退下。
宁圩侧过身，冲宁圴微一颔首，道，“三弟不也没睡？”
宁圴不大好意思地道：“大战在即，着实定不下心来安寝。大哥是这……？”
宁圩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另一个大帐，低声道：“我与三弟一样。”
他看的是宇烠所在的大帐。那边依旧毫无动静，显然不会来揭穿他的谎话。
略顿过后，宁圩信口道：“我还有些记挂家眷的安危。”
施谋者与深陷者不知何时彼此颠倒，究竟是谁利用了谁，已经很难说得清了。
只是当着宁圴的面，他依旧必须是无懈可击的“长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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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大佬新春愉快！给大家拜年咯！
WB上已经把本篇到目前为止的剧情的势力图简表发出来咯，有兴趣的可以去看。
大佬们记得勤洗手少串门口罩要带好！么么扎！
这个春节，正文剧情刚好进展到很奇怪的地方，emmm注定日更不了，但是，我会尽量多挤几章更新出来……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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