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宁圩也没料到,擅长诡道的宁坛率先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并提前告知宁远。
宁远为帅多年,一旦抓住纰漏,只会比宁圩更狠更准。
她直接来一招壮士断腕,弃了右翼营的兵力,只用手头可以直接调配的百万大军。
宁圩和宁远就行一算百而言,他们在第一回合都看透了彼此。宁远算到宁圩充其量也只能调到百万兵力,宁圩也让宁远只能调到百万兵力,成就了眼下的五五之势。
在旁人看来,一切的开端不过是一桩发生在开天宁家祖宅的婚事变成了刺客的夜袭,其实囊括的博弈却多不胜数。
由此亦可见,开天宁家这一辈除了宁堪以外,当真尽是招惹不起的怪物。
“……如此布阵,是想引她亲自出兵,可她真会冒险前来?”宁圴不确定。
“一定会。”
不等宁圩回答,不知何时来到的宇烠亦是朗声加入了两位子侄的“闲谈”。
他朝着洛水所在轻扬下颚,道,“看这‘两门一水’的地势,再考虑春季枯涸的天时。”
“两门一水”所指的便是两军隔洛水对峙的地方刚好夹在影开和广开门之间。
“我是看着我那侄女长大,她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宇烠说,“她定然不会放过任何可趁之机,尤其我方已经调整了阵势,摆出要从两侧横过洛水包抄、断她后路的阵势。”
征战沙场多年的人有一种敏锐的本能,几乎在战事莅临之前就能分辨这是一场一击就能分出胜负的最终战,还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战。
“宁远若想速战速决,就一定不能束手待毙,必须先发制人。”宇烠道,“她定会假做诱敌,实则以攻代守。”
程城附和:“大公子、三公子尽可放心,将军的估算从未出过纰漏。”
他所效忠的宇烠当年与宁圩等人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开天元帅亦是有过金印之争,只是帅印本在宇烠手中,他才是被挑衅的那一方。
上一辈的兄弟二人奇谋诡道乃至短兵相接数回,胜负都在伯仲之间,一直焦灼到最后一战——洛水上进行的一场水战。
只可惜,当时宇烠对“天时”不够了解,将枯涸季迟判了数日,导致己方战船搁浅,从而败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帅印。
此后数年间宇烠一心精研地利天象,尤对洛水周遭了解之甚,八郡之内恐怕无人能及。
正在宇烠集结人手、打算再与弟弟做一回帅印之争,诏天帝却尽天命而崩,他弟弟也迫不及待的挂了印、归了隐。
宇烠骤然失去对手,也失去相争的执念,选择蛰伏在左边营多年不出。
奈何宁远承印后竟然容不下他,不仅收了他左边营的虎符,还连他的大将军职也一并夺去,让他去做那小小的左边营司库正。
一朝从元帅跌至左边营大将,再至区区司库正,这等落差自然不是谁都能承受之事。
宇烠的不甘可说是在情理之中——老大心机深沉却经常因小失大;老二文武全才却容易自缚手脚;老三精于兵阵机关却自大无度;老四善谋性惰,诸事置身事外;老五根本不值一提……就连执掌帅印已久的宁远,都在许多时候缺乏必要的决断。
宇烠蛰伏左边营并借机藏匿营中辎重之外,暗中打探诸位子侄们如何,等他确定他们做自己的对手无一不尚显稚嫩,这才决定起兵。
可惜,起事失败后,宇烠派出去的人才探到一个消息——当初他在左边营起事虽被迫提前,却并无疏漏,本不该被宁远察觉,哪知多年不出世的沁园竟在背后相助于宁远,这才使决断并不果断的宁远飞快出兵,至宇烠惨败收场。
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还有父债子偿的意思,宇烠做壁上观看子侄女们相互厮杀,可谓十分过瘾。想等他们杀个两败俱伤再从中得利。
开天宁家之人就是如此古怪。若是败给自家人——宁远,恐怕还会心服口服。可从宇烠知败给的是那隐居山林却挂着“世间传奇”名头弱冠小子,不止咬牙切齿,还连带对宁远也嗤之以鼻了。
“大哥,我还是有些担忧。”宁圴难得忐忑道。
“怎么?”宁圩把视线落在宁圴身上,问:“三弟不信我能夺得金印?”
“绝无此事。”宁圴忙摇头,“我一直认定大哥才是最适合执帅印之人。”
这无疑是对宁圩最大的肯定。他当即展眉一笑,大力拍着宁圴的肩膀道,“若非有三弟相助,我肯定不会这般成竹在胸。”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如此客套?”宁圴亦是感动道,“我巴不得大哥经常来麻烦我。”
宁圩话很难不让人为之动容,更不用说一贯崇拜宁圩的宁圴了。到是宇烠和程城面对这兄友弟恭的场面,脸色变得古怪至极。
“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切就都仰仗三弟了。”宁圩大力一拍宁圴的肩膀。
“大哥请放心。”
宁圴朝他合拳后,转身昂首阔步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宁圩的视野内。
“大伯,我也回去休息了。”
宁圩向宇烠一抱拳,后者微微颔首,目送子侄离开。
等宁家兄弟二人各自归帐,烠程二人才冷下脸来回去自己的营帐。
刚步入帐内,就听宇烠冷笑一声:
“这兄友弟恭的场面真让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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