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到目前为止,宇烠都处在一个既没有抢宁远的风头,也没有在宁圩身侧煽风点火的“忠义”位置蛰伏静待。
因为宇烠从一开始要就不是要帮谁,也不打算与任何人同盟。从多年以前,从他在小开天左边营兴兵那刻起,谁胜谁负于他而言就都无关紧要了。
哪怕是他自己。
因为宁家嫡系这一辈彼此间积怨已久,只要一点火星,就足以点燃。他以往所做的一切,包括小开天那次反叛,都是为了将自己过往与亲弟的夺印战成为那点火星,用以引染了这一辈宁家诸位嫡系之间的积怨罢了。
“……只要我们继续乱下去,大伯就能等到我们杀光彼此的那刻,继而依照家规,从容的重回宁家,兵不血刃的得回帅印。”
“坐收渔翁之利”六个大字说得何其轻巧,其实早在别人出手前就必须准备万全,其本身也比深陷局中之人更能高瞻远瞩。
宁坅道:“只是大伯算到了所有,唯独算漏了我。”
大开天,右洛,影开门前。
宁圴对宁坛说:四弟似乎忘了,我也姓宁。
宁坛不傻,自然听得出宁圴的言下之意,心下却没有惊愕。
其实即便宁圴不说,他自对方提及副帅之事起就已揣度出这点。只是他身上带着宁远托付的帅印,绝对不能将之表露出来,否则就会让宁圴有所防备,也会让宁远的筹划功亏一篑。
宁远的谋划他不能愧对,他自己为宁远考虑的谋划也必须分毫不差,如此才能成就他们的真正的目的——引出促成此番宁家夺印战真正的幕后之人。
只要那人没有现身,宁坛必须继续佯装略逊色于宁圴,即便因此败给了宁圴,他也只能心甘情愿的被俘。
宁坛捂着伤口,假作惊愕地瞪大双眼看着宁圴。
“三哥,你竟然也想夺印?!”
他将惊愕装出十分真诚。
“我原以为你一心为大哥谋划,难道你此前助他夺印的种种都之是装出来的?
“四弟这番话本身就错了。”宁圴如同看一根朽木般睨着宁坛,道,“我待大哥,如同他待我,与那个动不动就骂我自大、急躁,还说我对大哥曲意逢迎的女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乃是诚心可鉴的、真正的手足兄弟之情。”
宁坛从未想过宁圴心中竟然是如此做想,皱眉道:“你指大姐?”
“除开她,还有谁敢对我指手画脚?”宁圴面露不悦。
“自大与急躁的确是三哥你的短处。”宁坛难以置信:“长姐如母,大姐那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她不过是想通过辱骂我来彰显自己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罢了。”宁圴咬牙切齿地打断,“每一次她指着我的鼻子,将我骂的一文不值的时候,你、你们不都是在看笑话?”
宁圴陡然提起长刀指向宁坛,道:“只有大哥会劝我别放在心上,他会宽慰我,鼓励我,而不是将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三哥,你的确误会大姐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宁坛的话说到途中骤然自行转了话锋,问道:“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对大姐有这样的成见?”
以大哥宁圩沉稳又不失精明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说出如此明显的挑唆,因为他有文人看中“名声”的毛病,不到万不得已,都会摆出那副恭谦友爱的模样。端看此番夺印战,若非没有宇烠暗中推波助澜,宁圩根本不会陡然彰显自己的野心。宁圴却不是因为宇烠和程城二人,开始只是为了宁圩而动。
宁坛仔细思量:据他所知,宁圴一直对宁圩心悦诚服,从来没有起过自己动手夺印的想法,一切的骤变恐怕都发生在宁圴肚子在右洛带兵妄图拿下影开门之后。
是从宁圴陡然带着一只奇兵阻断了自己的前路开始……
左洛,广开门前,宇烠等人所在。
宁坅道:“只是大伯算到了所有,唯独算漏了我。”
“的确。”宇烠陡然冷笑。
他问宁坅:“那你又如何?”
不过几句话的罅隙,他也已经察觉到宁坅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激怒自己。
“无论是你此前静待时机不曾出手也好,还是现在抓住时机意图在我身上讨到天时地利人和也罢,真有你说的那么单纯?”
宁坅不语。
宇烠冷笑更甚。
他深知战场上唯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宁家这一辈六个孩子,也就是他的这六个子侄,他都仔细了解过。
不说对他们打过的每一场战都了如指掌,至少也对他们每个人的谋略、兵诡、性情以及习惯皆知之甚详。
尤其是宁坅。
尤其在他一度败给过宁坅之后。
宁坅的软肋不多,手足亲情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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