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太阳高悬在天空，玛恩重新整理了一下马车的货厢，并没有新出现的物品，肉罐头也余下不多。
阿尔冯在带着微光的薄雾下走近，手中还提着一盏样式古旧和城堡手持相仿的油灯。
“阿尔冯先生？”
虽然在淡淡白雾中看不清样貌，但略微佝偻的身形和这个点在宅邸随意游走只能是阿尔冯本人。
“哦，是玛恩先生。”
阿尔冯回应，将油灯提起照映到玛恩那张少年的脸庞。
“您这是正要出门吗？”玛恩询问。
面对少年的询问，阿尔冯缓慢地点了点头，同时开口：“玛恩先生您这是？”
“啊，前往王都的路程还需要些时日，小姐希望在第一场大雪前到达。”
玛恩将货厢的尾部扣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两人寒暄几句，阿尔冯抬眼看了看天边似乎快要彻底亮起的太阳和玛恩告别离开，他走时雾气淡了许多，周围仍是没有侍从只有单独他一个在薄雾中愈来愈模糊。
——————————————
‘汝呀，就那么信任那只半兽人吗？’
车厢内，被早早叫醒的艾儿将被单裹在身上靠进柔软的鹅绒枕内——因为她夸赞了一句，所以阿尔冯恭敬地将最好的枕头送给了艾儿——整个人眯着眼蜷在车厢的软座里。
“我不是相信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玛恩在驾驶位开口，“但我相信你，毕竟他似乎认识你。”
‘嘁，那种蝼蚁怎么有资格认识吾，只是听到些只言片语信以为真而已。’
“什么样的只言片语？比如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森林中有一位脾气古怪的女巫？”
只不过玛恩并没能继续说下去，一个他熟悉的枕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
“你拿了人家的枕头？”
‘吾没有。’
“你绝对拿了，这上面的花纹就是你房间里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吾只是拿走了人类献祭给吾的祭品而已。’
重新踏上无聊旅途的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开始给安静的乡间小路添上了声响，当然了，真正造出声响的除了车轮和马匹只有玛恩自己。
在离开黑石领范围，进入绵延的林海前，阿哈的身影出现在路旁。
“人类，你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了那件遮蔽身形的斗篷，结实的肌肉流线型分布在身体需要的地方，灰色的长尾垂在地面。
少年停住马车，走到货厢后面取来在黑石领与领民交易的食物递给阿哈。
“这些并不多，但是省着吃足够一家人吃一个月。”玛恩手里是粗面粉和风干肉块，“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巢穴有多少人，但时间不多我也只能采购这些。”
阿哈看着对方手里的食物，先抓过肉块嗅了嗅，又抓来一把粗面粉，用怀疑地眼光盯着玛恩的双眼片刻后将皮囊内的密信丢给他，对着车厢鞠了一躬带着食物快步离开。
“喂！你的名字呢？”玛恩看着根本不回头的阿哈大声叫喊，“还有，如果食物不够了可以到奥尔德王都找我，我可以给你优惠价！”
‘那个半兽人已经走了。’
萧瑟的寒风中，艾儿无情地声音让玛恩无奈返回了驾驶位翻开了密信，密信的内容并不多而且时间间隔很长，起先的几张都是用‘今年的赫斯......’作为开头，而后转变为接下来恰吉该如何做。
可见一开始恰吉只是私售赫斯赚取财富，而后在勋得格码的蛊惑下才选择串通一气，甚至不久后独立的。
将密信交由车厢中再次睡着的艾儿收好，玛恩催动缰绳让马车朝着奥尔德王都驶去。
————————————————
冬松林内，阿哈从一颗高大的树上下来，周围茂盛的冬松遮盖住大树光秃的枝丫同时也隐去了对阿哈的身形。
没有士兵。
这是阿哈的判断。
他不是没给人类做过脏活，但通常事情办完后人类所谓的雇主总会又安排一个或是一队人来袭击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的雇主却没有。
阿哈动了动在树枝上蹲的有些发麻的双腿，从背后取下布袋，里面装着略微发黄的面粉用手搅和一下还能看见些许麦麸——就像是农户家自己预留的粮食；肉块也是，有些发黑，并不坚硬，自己用爪子割开一小块还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肉。
他用指尖叉起一小块肉，没有足够的盐所以进嘴后除了淡淡的咸味外更多是肉本身的腥味；再尝尝粗面粉麦麸被咽下去时有些喇嗓子的感觉。
阿哈将两样食物吃完后将它们重新系起背在背上，抓了把落叶抹了抹手上面粉，安静地靠在树下等待时间流逝。
冬松的枝丫比常见的树木细密很多，深秋难得的阳光也被它们打得细碎斑斑点点照在树下的阿哈身上，让他盖在腹部的灰色大尾巴像极了灰白相间的样子。
直到玛恩的马车离开很久，林间寂静无人很久之后，那些胆小的鸟儿开始试探性发出‘嘤嘤’的啼叫时，阿哈才惊愕地睁开双眼。
他始终放在腰带上的右手慢慢放下，起身跳了跳，身上既没有沉重感，也没有眩晕亦或是肌肉痉挛，健康地就和吃下那些食物之前一样。
人类的雇佣能够全身而退最后还能得到无毒的报酬，在今天之前阿哈从来没有想过，甚至是做美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节。
阿哈再次取下背后的食物打开看了又看，最后对着马车驶离的方向鞠了一躬，背起食物如回归林间嬉戏的野狼般飞速腾挪向着林海深处，消失在鸟鸣中。
几近傍晚，一处面靠断崖背靠高坡的特殊地形外阿哈先是用古怪的发音嘶吼了一声，随后里面传来相似却音节不同的呼应，声音稚嫩甚至发音也有点磕磕绊绊。
阿哈又喊了两声，再次得到回复才皱着眉走进凹陷的‘盆地’中。
“苏娜，希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再家里？”
被阿哈问话的是个长耳朵的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岁，因为阿哈高大的体型和略带气氛的声音，原本蹦跳着出来高高竖起的耳朵此时也吓得垂下来微微遮住酒红色的双眼。
“希......希姐姐说......说家里吃的不够了......玛雅婆婆又叫不醒，就......就让我看着小不点们......自己去更远的地方找吃的了。”
那害怕的神情，像极了被丢进狮群的小白兔。
阿哈伸出手盖住苏娜的小脑袋，咳嗽了两声开口：
“咳嗯，知道了，这次是希的不对，你快回去把我带回来些食物，晚上做点晚饭。”将背后的肉与面袋取下交给小兔子，“我去看看玛雅大人。”
随后大步走向单独开辟出的岩洞内。
喜欢白纸与古籍请大家收藏：(www.fuziwuexue.com)白纸与古籍夫子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