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的，这个治理水患的难题，落在了顾重渊身上。
几家欢喜几家愁，顾重渊心里犯难，其余被皇上点过名的大臣们则松了一口气。
下朝后，皇上并没回御书房，而是去了丽贵妃处，刚才在朝上，三王一直没说话，他几次示意对方全然当看不见，这让他十分生气。
听说三王近几天频繁出入丽贵妃宫里，他很想过去看看，这孩子最近是否受到了某种挑唆，居然连最需要皇子出来显身手的时刻都避着不露头。
丽贵妃在前朝有眼线，自然知道最近皇上最头疼的事是什么，见他一脸沉郁的进来，马上堆起笑脸，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将对方扶到了主位上，又亲自沏了茶水端了果子。
皇上见对方如此温柔，一张脸慢慢缓和了不少。
随意问了几句话，他话题一转，正色道：“最近你可有关心夜儿在忙什么？”
丽贵妃心里一愣，随后眼中顿时现出十分担忧的神色，叹气道：“还不是水患的事，他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急的很，恨不能立刻就想出好办法替父皇分忧，奈何这天灾来的突然，他……”
说到这，她故意没往下说，但满脸的难色却表达的很明白，三王爷楚漓夜满心想治水，但他的本事还不足以让他立刻就想出办法来。
话说，也不能因此就说他本事不行，那满朝文武不是没有一人能说出个主意来吗？
皇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似乎对三皇子太苛刻了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眼中那团忧色却怎么都挥不去。
丽贵妃顺势将一双手放在对方后背轻轻捶着，动作柔和力度适中，不时竖起五指，在皇上肩膀上捏着松松筋骨，伺候的对方很是舒服。
就在皇上神情渐渐变得怯意时，丽贵妃开口了。
她声音温柔，软软地说道：“说起来，不管什么天灾，都是需要银子的，就算目前还没办法治理，但无非是筹备银子人手，话说……恭妃妹妹的娘家，可是家产颇丰呀，皇上赏赐的田庄地亩、园林山头，先帝在世时，她家就……”
丽贵妃不紧不慢的说着，忽然发现对方已经走了神，眼神一暗，轻轻地住了口。
皇上刚才一听到恭妃这个名字，莫名就想到最后一次见她的画面。
当时恭妃来给他送点心，提起将一名绣娘介绍给戚姑娘的小妹认识了……
话说，那位清丽可人的戚姑娘，好像许久没进宫了。
太后也是，最近胃口好得很吗？
怎么也不召见那姑娘来做菜了？
害的他都不能蹭饭了。
要不……
思绪早已经飞得老远，皇上脑中不由脑补出自己微服私访的情景。
而下朝后的顾重渊，此刻却跟柳致远并排走着。
柳致远瞥眼看了看他那精致的薄唇，忽然发现有些微异样，那处似乎充盈红润的厉害，结合他今天朝上的表现，不由得让人引起一些别的联想。
“顾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柳致远试探着问他，眼神将他打量了个遍，眸光有些复杂。
顾重渊一愣，见对方神色诡异，顿时警惕道：“还好。”
柳致远一看他答的敷衍，顿时一晒，笑道：“你还跟我打太极，今儿早朝上你敢当众走神，连皇上的话都没听见，亏你有胆子说自己在想治水，怕是在想她吧？”
别人不了解对方，柳致远可是知道的。
他们从早相识，顾重渊从来都沉稳冷静，很是失态，别说是在上朝的时候了，若说有人能让他魂不守舍，那人绝对是戚明月。
顾重渊大概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他，见他说的笃定，索性一挑眉，装作不理。
哼，谁叫他当初想跟自己抢月儿。
走着走着，两个人便又提起水患一事。
“治水要有银子，可目前国库几乎是个空架子，你揽了这么大的责任，可想好怎么办了吗？”
毕竟在朝上，顾重渊可是将这项大事给揽下来了，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他。
若是做好了，皇上自然少不了赏赐，或赏赐金银或升官都有可能，但若是没治好，甚至耽误灾情，极易引发百姓惨遭伤亡，那皇上若是降罪下来，罪名可不是谁都承担的起的。
顾重渊眼神幽幽的，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不过是让城中富户捐款捐物吧，再让六部救救急，看能凑多少出来，先紧着着急的办。”
柳致远想的也是这些，他一时想不出比对方说的更多的主意，想到这项任务的艰难，还是替对方捏了把汗。
其实，顾重渊此刻，最着急的不是银子的来源，而是为何衡王爷会举荐自己去治水。
想到戚明月走了一遍衡王府，回来时跟自己说过的话，又想了想今日朝上，衡王看自己的眼神，他就没来由的烦躁。
好像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似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让人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意念太强大，二人走出宫门时，顾重渊赫然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翠绿绸缎盖顶的马车，他心头一紧，认出了那马车正是衡王府的。
果然，车旁一个车夫见他们来了，忙笑着过来，恭敬的对顾重渊行了个礼，道：“大人，我家王爷等候您多时了。”
说完，姿势很标准的伸手一引，示意他走到马车边去见礼。
顾重渊和柳致远互相看了看，柳致远当即抬手作揖，道：“既然王爷找顾兄说话，那刘某人便告辞了。”
说完，转身往远处走去。
顾重渊小心翼翼走到马车边上，客气道：“见过衡王爷。”
车上帘子一挑，衡王爷的脸在车窗口出现，依然是那副浓眉大眼的样子，眸底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本王举荐你这个新科状元去治水，顾大人不会恨上老夫吧？”
没想到他一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顾重渊脸上不动声色，想也不想就笑道：“替皇上分忧，求之不得，臣只怕自己办不好差事，让皇上和王爷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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