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胡家少爷都常来，那王玉莹带红豆来池音茶馆，应当就是借此机会来见他的。
一个人出来会引起别人猜忌，带着红豆给她作证就不会，王玉莹这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这一对少爷丫鬟的私情，怕是持续了许久，那天在瓦舍的一幕，果然不是第一回。
奉茶姑娘手一僵，有些错愕的看着元沅，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透露出来胡少爷是常客的消息。
“你不用紧张，我就随口问问，你先出去吧。”
“是……”奉茶姑娘闭口不言，真担心从自己这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那她肯定会被掌柜赶走。
桌子上摆的有糕点，红豆说很这里的糕点好吃，元沅尝了一口，也就是普通口感。
也就是红豆没吃过才会说好吃，她这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你刚才所说的胡少爷，是胡记茶铺的大少爷？”聂明离抿了一口茶，状似无意的提起，他心里有些在意。
那不是个好人，不知道元沅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听说胡少爷惯会用自己的相貌家世迷惑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他不知道有多少个相好，每个都对他死心塌地，妄图做他的少夫人。
元沅看起来听聪明机灵的，应该不会被他迷惑吧。
元沅不知聂明离所想，反而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是他，大人也知道？”胡家的生意比不上王启航家的布行，也比不上沈家的房子，没想到这少爷还挺有名。
“略有耳闻。”
元沅立即给他添了杯茶水，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让聂明离说道说道，她洗耳恭听。
“品行不端，道貌岸然。”聂明离两个词就把他给概括了所有卑劣行为。
聂明离知道他的事，还是因为他害的姑娘跳河自尽，所以他才知道了些，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人就是个人渣。
元沅眨了眨眼，有些呆愣：“这就没了？”
“打听他做什么，听多了污耳朵，你记住不要与他有牵扯就好。”聂明离不愿多说。
元沅恹恹的收起好奇心：“就是因为不想有牵扯，所以才多问了几句，你不说也无妨。现在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此番是确定了王玉莹和胡少爷有长久的腌臜关系，仅此就行了。
“大人的茶品好了没，若品好了就睡吧，那边有床榻。”
元沅甚至撩开了床边挂着的珠帘请他进去，那坚定的表情不容人拒绝，好似聂明离一拒绝，元沅就会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扔到床上。
“这……好像有些突然。”讪讪放下还剩半杯茶的茶杯，聂明离在元沅灼灼的注视下走向床榻，板正的躺在床塌闭上眼睛，连鞋子都不好意思脱。
元沅坐在床头的小凳子上上，观察他什么时候能入梦。
不消片刻，聂明离就浑身不自在的睁开眼。
“那个……琴音好像有些吵。”
元沅让卖力弹琴的琴姬退出去，房间重归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我好像喝太多水了，我出去一趟。”
元沅看他有些狼狈的跑出去，接着又回来板正的躺在床榻上趟好。
“你在旁边我有些不习惯，睡不着……”
元沅默默退出了房间，不知道去干嘛。
‘睡个觉，怎么事这么多。’元沅在心里默默吐槽。
直到聂明离第四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元沅正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水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人，实在睡不着的话，不如吃了药再睡？”
几欲张嘴的聂明离立马紧紧抿着唇，担心元沅给他强灌进去。
这还能是什么药？
当然是蒙汗药。
她出去就问了茶馆掌柜求药。
掌柜听到她问有没有蒙汗药时，吓得连连解释这不是黑店，直到听说是聂明离需要，掌柜才迫不得已的拿出来。
就是元沅拿药走的时候，掌柜还是再三强调这只是小店防患于未然所做的准备，他们店铺绝对不是黑店。
“不用了。”聂明离见那一碗蒙汗药，他立即闭上了眼睛，翻身背香元沅，再也不打算睁开眼，强迫自己睡着。
元沅轻哼一声把药放到一旁，这不还是能睡着吗，果然是要吓吓他，现在就看他在梦中能不能想起自己，给自己一个入梦的契机。
看他入梦之后额头频频冒着冷汗，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元沅的心情也不放松，她时刻都关注着聂明离的气息。
他的气息紊乱，非常痛苦。
元沅轻叹：“你这是梦到什么了啊……”
……
“九殿下……你不该来此，咱们回去吧！”
入眼皆是血红的颜色，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时有人抬着尸体从年幼的聂明离旁边路过。
“为什么会这样……”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看着那一具具熟悉的面容，他只觉得耳中轰鸣，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连呜咽声都显得那么微弱。
这里是他的外祖家，就在母妃去世后的一个月，外祖家被人灭门。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姐，甚至是府上的丫鬟小厮，无一人幸免，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保护他的人。
明明昨日还鲜活的人，现在却都静静的躺在那里。
都是因为他，如果他不是皇子，自己外祖就会好好活着……
滚烫泪珠滚落，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与地上泥泞的血水混合在一起，就像是砸落在他的心尖上，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
“九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赶紧去准备准备他们的后事，这里交给皇兄处理就行，毕竟……他们的亲人只有你了啊。”
“这么多尸体，棺材都要不少，干脆烧了吧，呵呵，你觉得怎么样啊，九弟。”
耳边传来三皇兄略带嘲讽语气的声音，他这哪是关怀，他分明是来看热闹的。
“呦，这么瞪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派人灭的门，是谁呢？九弟，你说这事是谁做的呢？哈哈……”
是谁做的，会是谁做的？看不惯他的人有许多，每一个都巴不得他和外祖都去死，或许……是父皇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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