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克微笑，“是啊，我知道。”
希雅女皇愣了下。
也对。
曾经的死亡执政官，那是何等的荣光。
他所见过的尸山血海，肯定远比现在多出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
自己一时失言，竟然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情。
看来深受战场影响的并非阿兹克先生，而是自己啊。
希雅女皇略显局促地转动着‘苍白指环’。
阿兹克轻声道：“谢谢你的关心，希雅小姐，不过……”
话没说完，他表情一僵。
短暂的错愕后，阿兹克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希雅女皇发誓，她从未在这位温和的先生身上感受过这样的寒意。
彻骨的寒。
来自灵魂深处的寒。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若不是‘苍白指环’的加护，希雅女皇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阿兹克无意识散发的死亡寒气冻僵。
好在阿兹克有所察觉，及时收敛了外散的灵性。
压低帽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默默对希雅女皇说了句，“突然有些事情，恕我暂时失陪。”
说完，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自顾自借道冥界离开了此地。
希雅女皇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总之，阿兹克先生贸然离去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能做的就是稳住局势，等待他的归来。
话分两头。
阿兹克从冥界中再次现身，沉默着，顺血脉牵引来到了一处无名密林。
林中死寂一片。
万木枯萎，百虫绝灭。
唯有一架造型别致的婴儿车安稳停在正中。
阿兹克轻笑，“您的审美还是一如从前。”
婴儿车中，青面獠牙，宛如恶鬼的萨林格尔嗡声嗡气道：“阿兹克，我的孩子，你似乎并不意外。”
事到临头，阿兹克反而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他直视着早已容貌大变的父亲，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冷漠残虐，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冥皇陛下联系到一起。
摇摇头，说道：“海特尔没有那么大能力，可以复刻出‘人造死神’，只是……”
“只是吞噬进化这一套，像极了魔女的巫蛊对吧？”萨林格尔自然而然地接了句，“有时为了达成目的，你不得不违心一些，哪怕不那么情愿。”
这下，阿兹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死神」「冥皇」「永眠者」
诸多头衔于一身的萨林格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呵，我已经变得和以前不同了。”萨林格尔摊摊小手。
分明是可爱的动作，在祂身上却变成了妖异惊悚。
荣光不在的死神语气唏嘘：“现在早已不是我的时代，想要生存，就必须做出改变。”
闻言，阿兹克沉默不语。
萨林格尔盯着自己最宠爱，也是最器重的孩子，轻声笑道：“你放弃了将我复活，说实话，我不怪你。漫长的时间会改变一切，阿兹克，不仅是我，你变得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阿兹克仍是不语。
萨林格尔并不在意，只是发出邀请：“回到我身边吧，孩子，我们可以重现拜朗帝国的辉煌。”
阿兹克没忍住，笑了。
这笑声在空寂的环境中多少显得刺耳。
萨林格尔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
“怎么？”祂一字一句问道：“你不相信？”
“那么，您相信吗？”阿兹克反问。
萨林格尔顿时语塞。
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总会……有……有办法的……”
阿兹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拜朗帝国会归来，何苦拉着我下水。
更何况。
我还不想下水。
他十分有风度地摇头拒绝道：“抱歉了父亲，我现在是愚者教会的一员，以侍奉愚者先生的天使身份活着，我不能和您走。”
“愚者……愚者……嘿嘿。”萨林格尔颇为不屑。
但祂没敢戳破这个虚幻的泡沫。
愚者不可怕。
可怕的是愚者背后那位。
再加上自己的秘密使命……
萨林格尔觉得，好歹得留条后路才算稳妥。
祂内心的碎碎念，阿兹克当然不知道。
邀请不成。
阿兹克也不想在这儿继续多待了，脱帽告辞：“您保重，再见时你我便是敌人了。”
“走？阿兹克，你以为我是让你过来叙旧的吗？”萨林格尔不装了，直接冷脸。
嘴上说着理解，但祂心里真的一点儿怨恨都没有？
鬼才相信！
阿兹克作为萨林格尔复活最大的后手，这种行为无异于可耻的背叛！
只是势比人强，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
演戏嘛，真真假假。
九分真一分假才让人难以辨别。
伴随他的话语，周遭升起团团诡异的灵火。
在这无人瞩目的郊野荒地，祂，伟大的死神，拜朗帝国的冥皇陛下，要全力上演一出父慈子孝了。
“果然如此么。“阿兹克并不意外萨林格尔的态度，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在没有翻脸之前，心底还抱有一丝丝侥幸罢了。
“您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时代已经变了。”阿兹克摘下帽子，“既然如此，便不可用从前的眼光看待我。”
你恨我？
巧了，我也恨你。
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我，只是多了一丝人情味。
你却不是当年的你了。
无限死气升腾。
阿兹克全然没有了平常时日的温和。
萨林格尔见了，心里酸的厉害。
不过是个不听话的逆子而已，换了新老大，居然骑在自己头上了。
若是死亡的权柄还在手中，祂一个念头就能将对方镇压！
大战一触即发。
父子两人谁都没有收手。
只是死亡之力对决死亡之力，就像幽灵系打幽灵系，说不上克制与被克，纯看个人操作。
论操作，萨林格尔肯定比阿兹克强。
然而阿兹克的优势是有外挂。
杀手皇后·第三炸弹一开，无论萨林格尔之前创造了多少优势，都会被逆流的时间抹平。除非到达了序列0的层次，才可以无视特殊的法则，否则阿兹克就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萨林格尔承认，祂酸了。
心道星空邪神还真是大方，连这种层次的特殊能力都舍得赐下。
不过与此同时，心中又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这条大腿，真是万金不换呐！
阿兹克这边苦苦和萨林格尔的缠斗，没有在意到联军那边发生的异样。
刚刚赶回大部队的克莱恩人傻了。
他看着眼前的绝美女子，下意识揉揉眼睛。
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克莱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转身就往回走。
原初魔女也在笑。
祂指缝中夹着一只半透明的灵之虫。
轻轻一捏，克莱恩的胸口立刻爆出一个血洞。
“乱丢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克莱恩·莫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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