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夜无澜存着何种心思与目的，但他同意让云玖出府，这于云玖而言，便已经不易。
当然了，云玖见到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衣，手持玉扇，风度翩翩的夜无澜时，眼皮子掀了下，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来。
她虽没有直说，但是个人都能明白，她想自己出门玩，并不希望带着夜无澜。自然，她也没指望夜无澜会好心地让她自己出来玩。
“可以不戴面纱么？”云玖揪了下面上的红纱，眉心拧了拧，语气冷淡不耐。
夜无澜看了眼她白裙红纱的装扮，摇头轻笑，“阿云怎么都是美的，只不过，你这样貌太招人惦记，还是戴着面纱的好。”
其实云玖喜欢红衣，穿红衣时也是极美的，只不过，这京都内穿红衣的女子少，而她又这般惹眼，他总是希望能将她的姿色降几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虽说因此被云玖冷嘲不已。
“奉承也没用，你以为面纱有用？”云玖转过头，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身后的长发中有一条长长的小辫子，随着她转头的动作，一甩，刚好打中夜无澜的手背，她却不知道，只睁着一双星辰似的眸子，瞥了他一眼。
率先往前走去。
夜无澜微微低眸，凝望着自己的手，而后轻轻抬起些，置于鼻下，果真能闻到一股怡人的清香。
微微笑了下，夜无澜紧随其后，身后带着四名手下，云玖身后跟着两名丫鬟。
只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总算懂了云玖那句——你以为面纱有用。
也明白了她当时那个眼神，嘲讽，诡诈。
“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摘下面纱和本公子聊聊呗！”云玖脚下灵动轻快，几下便将夜无澜甩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了，她还专朝那种人多的地方挤。夜无澜所了解的云玖，懒，傲，刁。像这种人多拥挤的地方，他都不担心她会凑热闹……
事实上，他料错了。
正值傍晚，天色慢慢暗下来，云玖个头娇小，加上她不知怎么突然灵活起来，在人群中几个蹦跳间，便被汹涌的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而待夜无澜沉着脸挤过人群找到她时，经典的被调戏桥段上演了。
只不过——
“姑娘，你是哪家的啊，摘下面纱和本公子聊聊呗！”
一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带着两名小厮，手里折扇敲打着手心，吊儿郎当地对着一名白衣白面纱的女子调戏道。
这名女子身形高挑却清瘦，长发及腰，眉眼柔弱可怜，身上的白衣也是略显寒酸，但胜在眉眼精致，气质如兰，也难怪会被调戏。
戏文里，恶霸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柔弱无助，浑身散发着“快来调戏我，我很好欺负”气息的良家少女了。
而云玖，很不巧，来得有些晚了，没能赶上被纨绔子弟调戏，然后给夜无澜惹事的好时机。
但她抱着手臂，看好戏的姿态做足了。
“这位公子，奴家还要回家……求您让一让……”柔弱无助的少女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气质却不似普通的贫寒家女子，声音柔弱却好听。
一旁的百姓伸手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对这京都内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颇有微词，却没有一个上前帮这位无助的少女忙的。
“哟，听听这嗓子，软得少爷我心都酥了，美人儿，摘下面纱叫本公子瞧一瞧你的脸蛋如何？瞧了，就让你过去。”那眉眼风流，清秀却有几分好色的公子哥将手中折扇抬起，用扇子抬起女子的下巴，嘴角咧开，笑得不怀好意。
这若是摘了面纱，是个不漂亮的，自然是让她走了。
只这若是摘下，是个漂亮的，岂不就又让这好色的家伙给带回府上糟蹋了？
“公子行行好！小女子已许了人家，断不可抛头露面的……”白衣女子见状，不由美目垂泪，高挑的身段一下矮了下来，可怜柔弱地求道。
云玖听得津津有味，夜无澜正挤过面前两名壮汉，眉心微蹙了下，远远见着她手指捏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旧的桥段看，心中那点火气顿时是上不来下不去，只能一遍遍地忍着不耐，温声对面前的人肉墙壁道，“借过，麻烦让一让，借过。”
堂堂十三皇子又如何，他走的是温柔近人情的路线，便不能轻易在百姓面前破了功。
“大胆，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那公子哥身后助纣为虐的小厮立即恶言恶语地上前一步，唾沫横飞道，“我们少爷，可是当今长公主的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小厮口中的大公子，正一脸眉飞色舞地笑着，对自己的身份是一副得意又自喜。
云玖挑了下眉梢，长公主的大公子？这云国的长公主也就是她那个姑母，是四国小有名气的才女端庄贤淑，可这夜国的长公主……那可就恰恰相反，用臭名昭著都不为过。
传闻，这位长公主与其胞弟也就是当今夜国的皇帝是嫡亲姐弟，因此十分受重，身份尊贵。但她嫁了两任丈夫，最后都不得善终，传闻，这位长公主与夜皇臭味相投，姐弟二人，一个后宫无数美人，荒淫奢靡，一个豢养无数面首，夜夜笙歌，毫无廉耻可言。
更奇葩的是，夜皇明知这位长姐荒淫无度，不觉为耻，反以为荣，还主动替长公主删选不少面首，看到合适的，就命人送到长公主府上……
这件事，可一时成为其余三国令人叹为观止的趣闻啊。
长公主的大公子，难怪啊难怪。
敢在一国皇都横行霸道，不是拼爹，就是拼娘的。
云玖摸了下下巴，眼角的余光扫到赶来的丫鬟和就要挤出人群的夜无澜，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便清了清嗓子，咳了声，声音清脆娇软——
“大胆，光天化……月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少女，哪里来的纨绔，如此不知耻！”
众人只闻一道娇软又清脆的女声，悦耳动听，明明是呵斥，却不会让人心生一丝的恼意来，不由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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