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办事不利，没有拦住间杨。”
“不怪你，天意如此。”夕昭眸光移向法杖，眸色深了深，半晌只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确保她的安全，至于间杨，按神殿规矩办。”
说到“间杨”时，夕昭眸底轻闪过一丝冷霜之色。但这张俊美圣洁的脸上，再无其他波澜神色。
间柏微怔，随即拱手应下，“是，我这就去办。”
不再多言，夕昭手持着法杖，转身，一步一步朝殿内走去。
而此时，山洞内。
“阿九，阿九，醒醒？阿九快醒醒！”
云玖是被耳边不断叫唤的声音唤醒的，睁开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伸手，面色一变，“卫长临！”
她昏迷前的记忆停留在被间杨放血，意识模糊之际，便被一道白光卷进漩涡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六神无主地寻卫长临的下落。
“我在，别怕，我在这。”挥在空中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裹住，耳边是熟悉的清润之音，她忙松口气，握紧卫长临的手，身子靠过去，心里一下有了底。
“我们这是在哪？好黑啊……”云玖靠着卫长临，语气娇软又带着几分对不确定的环境的恐慌。
静默。
云玖听到一短促的屏息，不禁眉心跳了下，只是不待她说话，黑暗中一道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的温和之声响起，“阿云，你的眼睛怎么了？”
“夜无澜？你怎么在这里！”云玖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下意识绷直了，警惕地将脸转向黑暗里声音来源的地方，蹙眉，“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卫长临你怎么不说话了？”云玖眨了又眨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面前，这个山洞当真是漆黑得厉害啊，他们也不知困在了何处，她现在没有力气，也只能先靠着卫长临小憩。
她这一倚靠，便觉出不对来——
卫长临浑身僵硬，气息有几分紊乱。
云玖蹙眉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句，却没有立即得到答案。
而此时，望着眼前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星眸却没有焦距的云玖，卫长临的眼睛颤了又颤，没有被云玖抱着的那只手死死攥紧，喉头上下滚动，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玖看。半晌，才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没有反应。
脸色唰地白了。
黑暗中，云玖听到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一声吸气声，心里一咯噔，冰雪聪明如她，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来。
“我……我怎么了？卫长临，卫长临，我是不是……”她抓着卫长临的手臂，手指关节都因太用力了而泛着青白。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和颤意，她努力地眨啊眨眼睛，却还是徒劳。
一旁的夜无澜走到云玖面前，便伸手，卫长临警惕地瞪了他一眼，眼底一片猩红，隐忍着他的怒气与心痛。
“阿云，我给你把把脉，手伸出来。”夜无澜回以一个冷淡却暂时没有敌意的眼神给卫长临，而后温柔地哄着似乎知道哪儿出错了而拼命眨眼睛的云玖。
咯噔。
云玖咬着唇，双手死死地抱着卫长临的手臂，面容冷淡，“我没受伤，不要把脉。卫长临，你让他走，你赶走他——我们快走吧，我们出去，别坐在这了，趁间杨不在这，我们赶紧出去吧……”
说着，她跌跌撞撞地扶着卫长临的手臂站起来，拉着卫长临，却拉不动，一个没注意，身子便往前倒。
“阿九！”
“阿云！”
卫长临面色铁青，对抢在他前头将云玖接住，却不松手的夜无澜冷声道，“放开她！”
夜无澜同样冷冷地回他道，“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一边，我先给她把脉。”
“我不要把脉！”
只是，云玖一反常态地暴躁，抗拒地挣扎着身子要从夜无澜的禁锢中脱开身。
夜无澜忙一手扣住她的手腕，飞快探上她的脉搏，而后细长的眉慢慢凝结了一层阴郁之色，且愈发深沉凝重。
怎么会这样！
他瞳孔一缩，颤了颤，松开了她。
云玖一个不设防，这回便是真的朝一旁跌去。
“阿九……”卫长临大手一拦，便将她的腰揽过来，安抚地抱着她，大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神一片痛苦和隐忍，但他的语气清润含着一丝调笑，“乖，我带你出去，别耍孩子气。”
云玖安静下来，小脸霜白一片，她定定地用没有焦距的眸子望着眼前黑魆魆的一片，心里害怕极了，这会儿在他怀里，听着他安抚哄劝的声音，感受他怀抱的温度，眼眶一涩，便红了。
“卫长临，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她终于确认，眼睛看不见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明，不知道这是短暂的还是她体内的毒作祟……
感受到怀中娇、躯抑制不住的颤栗，卫长临眼眶也跟着红了，喉头艰难地咽了咽，轻轻亲吻着云玖的发丝和额头，语气依旧清润温柔，“不怕，不怕，定是方才进来时那白光刺着你的眼睛了，休息一会便无事，阿九别怕。”
“真的吗？会好的吗？”云玖紧紧抱着卫长临的腰，无法从骤然失明的打击里缓过来。
一旁的夜无澜一身紫衣已经染了尘埃，俊朗的面上满是阴郁，眼中含着疼惜之色，望着全然相信依赖卫长临的云玖，一抹苦楚自眼底闪过。
他方才为云玖号脉，以他算不得高明的医术，完全看不出她这失明是暂时的还是体内的毒冲击导致。
只是见她这般害怕，也忍不住哄她道，“阿云别担心，只是暂时性的，出去就好了。”
“你们没骗我？”云玖眨了眨根本看不见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已经少了几分恐惧颤栗了。
“不骗你。”卫长临没有立即接话，夜无澜却轻嘲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声音温和地应了云玖。
卫长临不敢说这话，但是他夜无澜算计和骗人向来得心应手，那便他来。
只是，云玖的失明，委实让人心里难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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