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年夜饭
腊月三十（除夕），是1988年最后一天。
这一天，是上一年的结束，新一年的开始。
吃过早饭，陈涛和陈登山去陈涛爷爷、奶奶的坟上烧了纸。
烧完纸回来，大哥大就响个没停。
首先打过来的是总经理李中银，陈涛和李中银寒暄完毕，魏东海又打了过来。
魏东海电话刚挂断，公司的其它高层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接完所有电话，陈涛将大哥大放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接电话也是一种折磨。
正在这个时候，大哥大又响了，这是谁的电话？
陈涛接了起来：“你好，我是陈涛！”
对方沉默着不说话。
“谁啊？”
对方还是不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挂了！”
这时候，电话里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别挂，我是小洁！”
“郝小洁！”
陈涛做梦也没想到，郝小洁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他赶紧四周看了一下，确定徐秀敏没在，才小声地道：“是郝小姐！”
陈涛感觉，自从自己有钱后，徐秀敏非常敏感，每当晚上自己回来接电话，电话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她虽然在远处干活，但是，耳朵都支棱起来，听电话里的动静。
面对这种情况，晚上回家, 陈涛接到有关任何女人的电话, 都会很快的说完，然后挂掉。
他可不希望徐秀敏一天过得神经兮兮的。
“你回老家了？”
“嗯！你现在是在学校还是？”
对方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点悲：“父母今年有事回了燕京，我在学校。”
陈涛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 要是说我来找你，对方肯定会很高兴。
可他更知道, 他是一个有妻室的人, 虽然郝小洁长得漂亮，还有强大的背景, 但是, 作为两世为人的他，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让妻女伤心，要不然, 自己猪狗不如。
“一个人在外, 你要小心！”
“嗯！”
平时很健谈的陈涛今天竟然没话。
两人说了几句, 就挂断了电话。
陈涛一摸额头, 竟然全是汗。
奶奶的, 这么冷的天气，和一个女人说了两句话, 竟然累出了一身汗。
挂断电话, 陈涛给秦卫江拜了个年, 年前的电话算是接完了, 也打完了。
下午五点钟, 村子上已经有人在响炮。
陈登山是个急性子，听见炮竹响，就催促陈涛赶紧贴对联。
对联是陈涛的一个远方叔叔写的。
他是个民办老师, 字写的很好，可是在陈涛的记忆里，教了三十多年书, 到死还是个民办, 每个月的工资还解决不了吃喝问题。
他哀叹一声, 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端铁饭碗，铁饭碗就那么香吗？
贴完对联响炮竹，响完炮竹拜灶爷, 这一通做下来，除夕夜敬神的程序算是走完了。
在陈登山的记忆里，今年过年，是最热闹的一年。
每年过年，就他和高凤梅两个人，孤零零的，像个孤魂野鬼一样。
别人家每年除夕，人非常多，非常热闹，而他们家就他们两人，所以，除夕那天，他们就期盼女儿陈凤妮和女儿温雄回来过年。
唉！
陈涛也一样，自从妻女去世，他就没在老家过过年，两年后，父母相继去世，那个时候，他也成了孤家寡人。
对他来说，今年也是最热闹的一个年。
虽然，回家后，父亲砸了他一木棒，还骂了他，不过，那些和今年过年的气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六点钟，徐秀敏和高凤梅将做好的年夜饭端上了桌。
陈涛将陈登山从他房子里请出来，坐在最上首位置, 又将母亲从厨房请出来，坐在父亲旁边。
徐秀敏和他坐在最下首作陪。
按理说，青青要坐在徐秀敏旁边, 可是, 青青偏要和爷爷坐在一起。
小家伙这么短的时间，就被爷爷收买了。
现在你问她，她和谁的关系最好，她肯定说爷爷，她最爱谁，她肯定说是爷爷。
“青青，坐妈妈身边，挨着爷爷，影响爷爷吃饭！”
青青听后，小嘴一瘪，立刻道：“不吗，不吗，我就爱和爷爷坐在一起。”
陈登山摸着孙女的小手，问道：“青青，爷爷问你，我们家，你和谁的关系最好？”
“爷爷！”青青毫不思索地道。
“那爷爷再问你，我们家你最爱谁？”
“爷爷！”青青拉长了声音。
陈登山高兴地摸着孙女的脑袋：“青青，爷爷也告诉你，在这个家，爷爷最爱你！”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
这一老一少简直是一对活宝！
陈涛和徐秀敏除了笑还是笑。
陈涛没想到，这么倔强的老头子，对自己横眉冷对，对孙女却甘为孺子牛！
这时候，陈涛离开桌子，朝着陈登山道：“爸，过年了，我给您拜个年！”
这次，陈登山没拒绝，脸上带着笑，呵呵呵了两声。
陈涛磕了三个头站起来。
又对高凤梅道：“妈，我给您也拜个年！”
高凤梅赶紧道：“涛子，算了，给妈就别拜了！”
陈涛什么话也没说，邦邦邦磕了三个头。
陈涛自我感觉，父母的头自己虽然都磕了，但是感觉，对母亲的头才是自己最愿意磕的。
小青青看见陈涛给所有人磕头，也从陈登山身上溜下来要给所有人磕头。
陈涛拦不住，她像模像样的给所有人都拜了年。
陈登山看着孙女可爱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他拿出一沓一元钱，给每人一元钱的压岁钱。
当他将一元钱递给陈涛的时候，道：“我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一元钱拿着。”
无奈的陈涛，只好接过来。
本来，陈涛准备给父母一些压岁钱，可是，他知道农村的风俗，父亲在的时候，这个家他做主，还轮不到自己给他散压岁钱，所以，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元钱分别递给青青和徐秀敏，算是给他们压了岁。
吃过年夜饭，就去拜影（将去世的祖先画在一张大图上叫做影），每年他们都会去拜这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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