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刘生已经见惯了这个样子，没有一点点惊讶，从雕像的模式中苏醒，挪动步子避开地上的“陷阱”，来到桌子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茶壶，放到桌子上，又从另一个袖子里掏出来两个茶杯。
别问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茶壶茶杯这种东西，谁在刘表身边待上三十年，都会养成这个习惯。
倒上一杯茶递给刘表，水是温的，并不是很烫，太烫的也没办法放到袖子里。
递过杯子之后，刘生熟练地将斜躺在地上的板凳扶正，喝茶怎么着也得坐下来喝啊，站着喝像什么样子。
经过刘生的一番熟练操作之后，刘表的神志好像有些恢复，以前刘生也是这样，每次在他失控的时候都在他身边，让他非常安心。
“你说我该怎么办……”
经过一顿暴风骤雨般的发泄之后，刘表就像是一个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下来，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刘生。
“这个还是得看主公的想法，”刘生轻抿一口茶水，深吸一口气，“直接奉命去长安的话，应该会保全性命，但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权势……”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刘表想也不想，直接否决这个方案。
是的，他不会同意，这个结果刘生早就知道。
好不容易从一个望门投宿的通缉犯，变成现在掌控荆州的封疆大吏，谁愿意放弃已经握在手里的权力去换一个不被杀掉的结局。
那剩下的就是留在荆州跟刘焉硬碰硬。
这一条路也是危险重重，刘焉已经用一个又一个战绩证明了他的实力，现在他已经有当年秦国居高临下，俯瞰六国的局势，而现在的关东地区，比当年的六国更为不堪，要是什么都不做，难免会重蹈覆辙。
更要命的是，现在无法分辨蒯家和蔡家的立场。
刘生甚至他这个主公的个性，能把没有想成有的，就算那几封信真的只是叙叙旧聊聊天，他也不会相信。
这是那些年逃命留下来的后遗症，总感觉有人要害他。
“不用怕，不用怕，当年那样我们都过来了，现在情况可比当时好多了，不用怕……”
刘表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空杯子递给刘生，让他再倒上一杯。
“现在该做什么？该做什么……对，得先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那蒯家和蔡家必须要查明态度，尤其是那封信，我一定得知道那封信上的内容！”
刘表虽然看上去有些神经质，但是逻辑还算正常，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也正是这种天赋，让他渡过众多险境，走到今天。
“这事儿我会尽快查明。”
刘生不说太多废话，作为刘表最信任的人 ，作为刘表手下的情报头子，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向都会对荆州的局势产生影响。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在他心里他永远只是站在主公身后的人。
对于刘表这样的人来说，他是不愿意把所有的话挑明的，就像他不会直接问蔡瑁“你跟刘焉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一样，就算问了人家也肯定不会承认有这回事。
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他最喜欢的是旁敲侧击，他觉得这样才能体现出来他的能耐。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刘表就来到了蔡瑁家。
刘表去蔡瑁家其实非常正常，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力，加强和荆襄大族的合作，刘表之前非常顺利地娶了蔡瑁的姐姐为继室，也就是说，刘表是蔡瑁的姐夫。
就从这一点关系上来看，蔡瑁应该稳稳地绑在刘表这辆战车上面。
但是刘表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形势危急，亲生骨肉都可能会舍弃，何况他这一个姐夫，所以对蔡瑁还是不太放心。
唯一的安慰就是蔡氏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次子刘琮，这相当于联姻出来一个结果吧，不过他还有一个大儿子刘琦，跟他长得非常相似，一直被他所喜爱。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接替他荆州牧职位的一定是刘琦，绝对不会是刘琮！
刘表下车，来到蔡府门前。
是的，他是坐车来的，骑马那种粗鄙之事，可不适合他，还是坐车比较稳当，轻轻过去还能故作深沉，不像骑马那样上下颠腾，有时候屁股疼了还得忍着。
蔡府门口，蔡瑁亲自出来迎接，毕竟是自家姐夫，出来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
蔡府的大门永远让人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脚踏进去之后，另外一只便会情不自禁往里面走，当然不是真的有人往里面拉你，实在是因为里面吸引力太强。
蔡瑁这个人有一点特别讲究，就是喜欢美女，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换成了美女，柱子上刻着仕女图，门上有昭君出塞，扇子上画的是当垆卖酒，屏风上面是烽火戏诸侯。
这可真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哪有男人不喜欢美女的，就连府里的丫鬟、烧火的厨娘，都用年轻貌美的女子。
当然，在姐夫面前还是得收敛一些，蔡瑁一直忍着没有动手，要是平常，这手还不知道有多不老实。
“圣旨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刘表对蔡瑁说话，眼神却不在蔡瑁身上，文人和美女总是相配的，最典型的就要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个穷书生跟一个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
所以一直以来，书生文人身边一定得有美女作伴，不然别人未必会认为你是一个书生文人。
“知道知道，那刘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异想天开，想让姐夫直接去长安，一个太傅哪有荆州牧来得痛快？”
对着自家人，蔡瑁说话好像轻松一些，直接认为刘焉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傻子才会放弃基业寄人篱下。
刘表点头，对蔡瑁的回答很是满意，现在看来蔡瑁是跟他站在同一边的。
“可是刘焉手下猛将如云，他要是以此为借口进攻荆州，我们未必抵挡得住。”
双方的实力差距还是摆在这里，感觉刘焉手下都是能征善战之师，荆州的兵马剿匪还可以，但也没打过多少战。
当初孙坚进攻荆州，荆州军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他轻敌冒进，现在坐在襄阳的可能就是他孙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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