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如进屋见了这情形,噗嗤一笑,“你们好闲啊!”
端木芬听见声音,把茶碗交给小养娘,“你倒会掐着时间来,我刚起来呢。你就到了。”
姊妹两个说着话,往外边坐了。青禾给赵令如端了盏冰镇的西瓜上来,“大暑天的,没甚么比这个解暑了。这瓜是魏嫂子庄子上自己种的,比外面买的沙甜。”
“我知道。”赵令如笑道:“咱们府里各处她都送了。说起来,真真是叫人不解,魏姆姆恁样一个人,偏这个媳妇八面玲珑,凭谁也挑不出她一个不是来。”
端木芬道:“为人处事还在其次,我只佩服她怎么就事事都知道!前几日锦绣布庄来结端午的账,咱们一时寻不到账单子,不想她一处一处说得清楚明白的很,我看布庄的账房,拿着单子,听得眼睛都直了。”
“这还都是小事,四月里园子交账,难为她样样都知道行情。省了我多少事情。”赵令如叹道:“有她在,宛清和瑞珠清闲了不少,就是我也能落了个自在。”
姊妹两个坐着闲聊天,大姐儿散着小辫领了小倌儿跑进来,“二婶,我们能不能去看小弟弟?”
乳娘跟在后头笑道:“姐儿一听见郡主的声音,头都不梳了,就跑过来问能不能去看倌儿。”
赵令如戳了戳侄女苹果似的脸蛋,“去吧,不过你这个样子,怕着要吓着小倌儿。”
“我会梳好头去的。”大姐儿小大人似地道,又招手唤乳娘回房。
瞅着女儿稚小的背影,还有跟在她身后略有些踉跄的小倌儿,端木芬甜甜一笑,“待得二郎回来,可该给她找个师父念书了。不然成日家的疯跑成甚么样子了。”
她话音未落,青禾又拿了个竹篾编的小托盘进来,里边一个白瓷荷花碟上盛着一丸珍珠大小的药丸子,旁边则是一个青花茶盅,“少夫人,先用这个吧。”
端木芬一声不响地接了过来,赵令如却蹙了眉尖,“这半年我看你药就没断过。虽说是身子底寒凉,可这大暑天的,你也不怕虚火上来。况且,到底是个甚么原故,总归请御医来看看是正经,这算怎一回事呢。”
端木芬用水送了药下去,想是太急了些,呛得咳了好一阵,眼睛都红了,赵令如忙过来替她顺气,青禾则又递了盅温水过来,端木芬好容易缓过来,淡淡笑道:“也请御医看过,终究不是甚么病。这丸药不过是调理。”说着,问赵令如,“你恁边妥娘可不闹了吧。”
赵令如见她不愿细说,也就不再多问,冷笑一声,“闹甚么!还不是天天的追着三郎哭闹,这会子又在屋里装病呢,偏这几日三郎事情多,也顾不上她。我呢,也落个清静。”
说到这里,端木芬正了神色,“这些日子外头风言风语传了不老少,你知道终究是怎么一回事么?”
“就是陛下传太子往遂宁侍疾。”
“就这么点事!”端木芬纳罕道:“恁怎么……”说着身子向赵令如跟身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道:“连废储都传出来了?”
赵令如不以为意道:“你管呢。谁坐恁个位置和咱们没关系。”
端木芬低下头,没有说话,赵令如知道她的意思,叹息道:“我知道你是替太子妃忧心,可这种事莫说你我,就是姨爹、二哥哥也未必能有法子的。你又何必白担心。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恁一位保不住位子,也不会累及家人。又宜这一世的富贵荣华总是跑不了的。”
端木芬苦笑道:“她恁要强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真要有甚么。让她在北边凌烟宫里过一世,她怕不疯了!”
赵令如叹道:“各人各命。半点怨不得人。她若命里注定要母仪天下,谁也拦不住。若她命里享不了这份尊荣,强给了她,也未必是福。再则,凌烟宫就真比坤淑殿差么!一样吃穿不愁,更不用费心费神。安安稳稳的也是福气。”
端木芬笑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可别扭呢。”
这下换了赵令如苦笑,“这话倒不是我说,是大哥说的。”
端木芬哑了声音,赵令及曾是号令千军,纵马杀敌的大将军,现下却被困在京里,心中怎能不郁愤不甘,偏偏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不仅如还要装出欢喜的模样。这让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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